第9章(1 / 1)

庄落看着银戒沉声道:“为了它么?”

项尘点了点头:“我就不该老动它,以前从来都不掉的,今天扔个东西就把它一起扔出去了。”

项尘摇摇头,重新把它戴上,并捏紧了一些。

庄落看着项尘,意味不明,项尘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庄落抿唇,在项尘旁边坐了下来,初一趴在他们身后,太阳敛了刺眼的光芒挂在西边,四处一片柔和。

项尘说:“第一次听你叫初一的名字,你终于肯认我们初一了。”他看了看水塘里游上来的甲鱼,又看了看庄落,勾起嘴角说:“你看那簇水草边上两只呆头甲鱼,其中一只气定神闲游得极缓,像不像你?”

庄落垂眸看过去,眉头微蹙,随即又展开,看着另外一只跟有病一样窜上窜下不太正常的甲鱼说:“旁边一只像你。”

项尘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庄落忍不住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这是项尘自见面以来第一次看见庄落笑,这一笑,有如秋风扫过落叶,带着夕阳的余晖,仿佛整个世界都跟着温柔起来。

项尘一时间看失了神。

直到庄落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恢复到之前平静如水的样子,项尘才回过神来。

庄落说:“衣服都湿了,回去换衣服吧。”

项尘起身站起来,两眼一花,又坐了回去,摆摆手说:“你先回去换吧,你也湿了,我先缓缓。”

项尘低头杵着脑袋缓神,突然一只手伸进他的腿弯,身子一轻,他整个人被庄落横抱了起来。

项尘瞳孔放大:“庄落你......”

抱起项尘的庄落走的稳稳当当,悠悠开口:“不想被扔进水里喂甲鱼,就闭嘴。”

一听要扔进水里,项尘立刻闭了嘴,他面朝后看见初一跟在庄落身后,两眼却盯着庄落怀里的他,项尘一瞬间有被人窥见的羞赧,对庄落说:“庄落,大男人的怎么还用抱的,你放我下来,我缓过来了,能自己走。”

庄落没说话,却转了方向朝水塘边走,项尘一看吓坏了,圈紧庄落的脖子说:“我错了我错了,我闭嘴,不会再说一句话了。”他可不想再溺一次水了。

庄落轻轻抿了抿唇线,转身沿着岸往小屋走,此时的项尘真想咬这个人一口。

到小屋门口,庄落把项尘放了下来,项尘有点不太好意思看庄落,晕头转向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庄落说:“愣着干嘛,需要我帮你换衣服吗?”

项尘啊了一声,而后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还是有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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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项尘发烧了。

庄落从药箱翻出体温计给浑身冷得直发抖的项尘量了体温,39度5,高烧。

庄落拧了一条湿毛巾敷在项尘的额头,又在药箱翻出一盒退烧药,给项尘吃了一粒,然后倒了一杯水,寻了一根吸管,轻轻塞到项尘干裂苍白的双唇之间。

项尘浑身又冷又难受,脑子晕晕乎乎的嗡嗡作响,眼睛蒙着一层水,他很想哭却哭不出来。

迷迷糊糊脸上触到一抹清凉,很柔很舒服,他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朦胧间看见庄落俯下身来,一只手摸着他的脸说:“项尘,张开嘴,喝水。”

那声音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至极,项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闭上眼睛,却照做地轻轻启开牙齿,舌尖碰到一根硬的东西。

耳边又听见那温柔的声音:“项尘,吸水。”

项尘由于高烧引起呼吸急促,他喘息间艰难地吸了一口水。

庄落撤了水杯,给项尘换了一条湿毛巾,此时已是半夜十二点,初一趴在项尘床头的篮子里,眼睛一会儿看着项尘,一会儿又看向庄落。

庄落不停地给项尘换毛巾,喂水,可是每次探他的额头,仍旧是高烧不退,庄落眉头紧锁。

直到凌晨五点,项尘的烧才完全退了下去,庄落给终于安静下来睡着的项尘掖好被角,便开门出去了。

太阳升起,暖和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到屋内,屋内也跟着温暖起来。

项尘醒了过来,身上已经不发烧了,头痛却还没有退去,项尘穿鞋站起来时,只觉得一阵眩晕,头重脚轻,立刻又坐了回去。

这时初一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扯着他的裤脚,不轻不重,却倍显亲昵。

项尘弯腰揉着初一的脑袋说:“你庄哥哥呢?怎么一早就不见他在屋里?”

项尘望了一眼窗外的天,又看了一眼手机,“九点了!我竟然一觉睡到九点!甲鱼还没喂呢!”

项尘丢开手机,起身去柜角处取饲料,可站起来不多久的项尘忽觉一阵恶心,两眼金星直冒,他退到床沿又坐了下来。

缓了一阵子后,他拉了一个凳子,干脆坐在饲料袋旁边,用碗舀起袋子里的饲料到另一个麻袋里。

刚舀完饲料,项尘正系口子的时候,门边传来脚步声,项尘回头,看见庄落走进来,他汗如雨下,汗滴顺着脸颊流到下颌角,头发都被浸湿了,微喘着气说:“吃药吧,甲鱼我来喂。”

庄落把一塑料袋的药放在了桌上,然后一手提着饲料就出去了。

项尘有点懵地看着庄落离开的背影,然后捡起桌上的药,自言自语道:“这么多药,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喝呢。”嘟囔间项尘嘴角泛起笑意。

这时远处庄落的声音传来:“服用剂量在盒子上。”

项尘摸出一盒药,盒子上贴了一张小白纸,上面写着一日三次,一次两粒,其他的药盒也是如此。

到乡镇医院有近十公里路程,庄落是第一次去,而且是大早上,路上没什么人,光找医院就得找很久。

项尘想起庄落额头的汗,他不知道庄落到底多早就跑过去了,然后又废了多大的力气才买回这些药。

项尘心里非常感动,庄落喂完饲料回来,项尘拿着药犹犹豫豫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庄落看在眼里,只说:“不用谢。”

项尘挠着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我病了……是不是要放几天假?”

庄落:“……”

项尘随即笑道:“开玩笑的,就是想谢谢你,谢谢你昨天照顾我那么晚,今天一大早又去给我买药。”

庄落说:“好好休息,我去做早饭。”

项尘讶异:“你会做饭?不行不行,还是我去吧。”

庄落不悦地瞪着项尘,项尘立马退了回去,“那行,你去吧。”

项尘暗忖,庄落现在这个冷漠的样子又恢复到了从前,完全没有昨晚温柔的影子,他严重怀疑昨晚看到的庄落真的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半个小时后,庄落的饭端上了桌,两个菜一个汤,菜色极好,项尘虚弱无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吃惊地说:“这是你做的?”

庄落:“......难道是初一做的吗?”

项尘哑然摇头,“那你平时怎么点个火都……”差点把房子点了。

庄落说:“网上搜一下就知道了,生火搜不到详细资料。”

项尘更是无话可说了,竖起大拇指给庄落点了个赞。

可是尽管庄落做的菜很好吃,生病中的项尘依然没有胃口,他吃了一口就跑到卫生间去吐了。

项尘回来时脸色苍白,庄落扶他靠在床头,拿了自己的被子垫在项尘身后,然后弄了一点饭拌着菜汤端给项尘:“吃点吧。”

项尘接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口,可是他实在吃不下去,解释道:“庄落,我刚才吐不是因为你做的菜难吃。”

庄落点头:“我知道。”

项尘把碗递给庄落说:“我一吃就想吐,我可以不吃了么?”

庄落接过碗,放在桌上,掖了一下被子说:“好,饭给你热在锅里,想吃了再吃。”

项尘仿佛又看见了昨晚那个温柔体贴的庄落,心底一片柔软,鼓了鼓腮帮子说:“那放假的事……”

项尘撒起娇来无人能敌,庄落掖被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说:“等病好了再做功课。”

项尘立刻笑靥如花,心情特别美好,看着桌上那碗饭说:“我现在好像能吃点。”

“......”

庄落把碗端给项尘,然后走到自己的桌边坐下,把药都从盒子里的药板上取下来放在一张干净的纸上,并取出两支双黄连口服液,对项尘说:“吃完饭别忘了吃药。”

项尘点头说好。

庄落接着弄了一勺饭放到初一的碗里,然后给它舀了几勺汤拌上。

项尘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汤拌饭,又看了看初一的碗,然后看向庄落。

庄落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瞬间又压下去,“你吃你的。”

“......”

吃完饭喝了药,项尘躺在床上,头很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是半下午了,阳光斜斜地从门外照射进来,偶尔有穿堂风扫过,带着秋天的凉意。

靠在床上的项尘撇头看见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庄落,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庄落午睡,为了照顾他,昨天一个晚上庄落都没有合眼,今天一早又跑去买药,然后又是喂甲鱼又是做饭,一刻都没有停歇。

项尘披了一件衣服起来,走到庄落身边。

庄落睡着的样子,项尘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头枕着双臂,双目轻阖,呼吸均匀,睫毛纤长浓密,却根根分明,在眼睑下投下一抹浅浅的影子。

熟睡的庄落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冷冽之气,他眉宇舒展,变得温柔平和,带着平常在他身上寻不到的这个年龄该有的少年气。

项尘往下瞥到庄落的唇,是极好看的唇形,带着健康的红色,这让项尘想起早上他做的一个羞耻的春梦,梦见庄落低头吻了他一下,那种感觉很真实,仿佛就是眼前的这双唇吻在了他的嘴角。

项尘顿觉气血喷张,心跳加速,他猛然甩了一下脑袋,为自己下流的思想感到羞耻,庄落对他这样好,他竟然对庄落存有那样不干不净的心思,真是猪狗不如。

项尘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了庄落身上。

被一阵暖意包围,庄落手指动了一下,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