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王手背往外推了推，示意让那个人离开。

那个人在原地愣了会神，黯淡道：

“容我回去和家族长老商议，会在两天内给您回复。”

他说完低头行了礼，缓缓从房间另一扇门退出。

老国王看着关闭的门，在桌面按下一个橙色按钮，语气轻松道：

“如果昂戈斯家族同意，到时候就把税收降低至15%，奈兰灯从来不会忘记有功之臣。”

江晨静静听着，琢磨其中的味道。

这老头做事是真能拉拢人心，开始的时候提出一个几乎不可能接受的条件，然后主动把这个条件降低。

测试忠诚度的同时，巧妙收了手下。

这么一来，昂戈斯家族如果不接受，那么自然会有新的家族替代他们；如果接受了，意味着将来至少十年里，昂戈斯都会死心塌地效忠奈兰灯王室。

某家企业老总也用过类似的手段，公司年会前要求属下主动降薪，在年会的时候用双倍的增薪给到那名员工，拒绝降薪的员工则不予考虑将来晋升的事。

先给巴掌再给糖，这么一来，可以筛选一批需要的人出来，这批人在公司遇到危难时，舍身站出帮助度过难关。

行为属实会被大众诟病，但作用和效果十分之显著。

老国王又按下几个不同按钮，吩咐了几件事后，眼神飘向江晨。

“金..是吧？”老国王厚重的声音传来，“过来，坐到我的身边。”

他指了指边一个精致小巧的高凳，这个凳子竟然镶嵌着玛瑙。

“昨天你在银色天使的事，康斯坦丁和我说了，真是一件令人感到畅快的事。”

老国王丝毫不忌惮，直接说明了自己对石国王室的敌意，他这个位置也不需要刻意隐瞒什么，随心所欲即可。

江晨对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第一印象还算不错，笑道：

“谁让那位王子出言不逊呢。”

空气沉默了一会，老国王双手交叉，大拇指相互进行环绕，轻声问道：

“刚刚怎么没有拿起匕首？”

这句话如同雷霆般劈在江晨头，瞳孔在瞬间放大了两倍，旋即恢复了回去。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

拿起匕首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疯狂，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一点。

首先，两人之间没有恩怨，初次见面哪里用得着动刀动枪。

其次，江晨有那个想法纯属因为好奇，好奇昆古尼尔和老国王之间的权力谁更大，这种奇怪的思想也就只有江晨这种奇怪的人能想出来。

如果说，一个人的细微动作能够说明他的内心动机，刚刚江晨也绝对没有表露出任何杀心来，所以从玄乎的‘杀气’来看更不可能。

难道匕首通灵，能说话了？

这恐怕更加是天方夜谭。

“您在说什么？”

“不用隐瞒，是昆古尼尔告诉我的。”

老国王打开第二层抽屉，取出那枚精美的匕首，褶皱的手心反复把玩，如同在抚摸爱人的脸颊。

当他拿到匕首，整个人气质陡然发生变化，先前那副和蔼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的权威。

事实似乎印证了一个江晨的判断，好像是昆古尼尔赋予了老国王权力，而非老国王赋予昆古尼尔权力。

疯狂的想法。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江晨的手指传来一阵凉意，这股清凉如同寒风，把他的精神拉回到冷静的状态。

老国王见到这一幕似乎有些惊讶，他将匕首鞘抽开，用拇指指甲试着匕首的锋利程度，道：

“昆古尼尔传递了你的想法，但我从里面并没感觉到恶意，不然这个时候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江晨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东西，老国王应该只是诈胡给他诈到了，一把匕首怎么可能去传递想法。

该死，竟然被这种低劣的手段给骗到，幸好及时冷静下来，不然就彻底陷入被动。

他语速不快不缓道：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您会在抽屉里，将一枚匕首和麦芽糖放在一块。”

老国王闻声打开抽屉，取出那个麦芽糖盒子，拿出一颗放在嘴里，细细品尝了一会后，道：

“年轻人，你很有趣，难怪康斯坦丁会推荐你作为鸥鸟盟和龙国之间的和平白鸽。

不过有些话要说在前面，你和时间工会之间，是有特殊关系吧？”

江晨听到时间工会四个字，眯了眯眼，对话内容的跃迁实在太大。

他明白这才是老国王今天找自己的原因，什么和平白鸽只是康斯坦丁那个层面能看到的东西，恐怕时间工会才是主菜，便沉默着让老国王继续说下去。

老国王声音中正有力，缓缓道：

“你在去年年底遭遇游匪绑架，其间去过一趟唐顿庄园，巧合的是，在那一天白鹰国有位校在演习的过程中意外死亡，而那支游匪部队不翼而飞，你顺利地完成了悬赏。

前天你又去了比歇尔的时间工会，后面发生了在奈兰灯大剧院结实康斯坦丁的故事。

这几件事都离不开一个主体：时间工会。将这些联系在一起，是不是意味着什么东西呢。”

江晨深吸了一口气，道：

“请您开门见山。”

老国王将昆古尼尔重新放回抽屉，把麦芽糖盒子推到江晨面前，身那股绝对权威气势并未削减，道：

“你和唐顿庄园的撒旦先生签订了几年的协议？”

打个巴掌给颗糖，同样的剧情出现在江晨身。

他拿起一颗糖放进嘴里，麦芽糖不算那么甜，还带着淡淡的药草味，奇妙味道仿佛能刺激大脑飞快转动。

老国王说了两个事，一个是点明发现了自己和时间工会之间有特殊关系，另一个问自己和撒旦之间有没有签订协议。

之前马丁和细川玉子说过，他们和撒旦之间有签订协议，也就是说，老国王知道时间工会里面的一些秘辛，现在他想搞清楚江晨是不是撒旦的手下。

后面在比歇尔地精商人那儿得知，唐顿庄园的撒旦不属于全职时间商人，是全年都要工作的兼职时间商人。

既然时间商人分全职和兼职，那是不是也能意味着，在时间工会内部并非团结一致，而是真的存在党派对立。

不对，时间工会的能量超乎所有人想象，这个庞大的组织拥有主导甚至毁灭世界的能力，祂不可能允许某一个人或者组织影响到自己的利益，也不会允许内部有党派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