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小晨回来啦。”
家中传来清脆笑声,一连串止不下来。
一位慈眉善目,浑身裹得和熊似的老奶奶前抱了抱江晨,还跳了跳,看见细川玉子,瞪大眼道:
“呀,这是谁家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好看。”
江晨见到奶奶面色红润,便调笑道:
“你孙子家的。奶奶,半年没见怎么又长年轻了。”
接着他对细川玉子道:
“我奶奶,你也叫奶奶吧。”
细川玉子轻轻举了个躬,悄声道:
“奶奶好。”
奶奶哈哈笑道:
“好好好,这孙媳妇来了,我就更要漂亮了。”
江母周萍系着围裙,见到江晨第一眼便噙着泪水,嗔怪道:
“回来也不说一声。”
她见到细川玉子,也被那天人容貌惊了三秒钟,回过神来,连忙拉过江晨到一边,轻声道:
“什么情况,不会是三个人回来的吧?”
江晨平日里做事很稳健,一般不会轻易带小姑娘回家,哪怕是前面那个说谈了三年的女朋友,也没见带回家过。
周萍自然担心是他做了坏事。
江晨支支吾吾道:
“我一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来咱家住一段时间。
两个人清清白白,老妈你放心。”
说完转头对细川玉子道:
“这是我妈。”
细川玉子乖巧地轻声道:
“妈妈好。”
江晨打了一下她的脑袋,也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
周萍听得到很开心,连忙进厨房准备晚餐。
细川玉子则很懂事地走进去帮助择菜,这些东西在撒旦那儿是从来没教过的,不过她慧智兰心,很快就手。
江建停下了手头工作,点燃一根烟:
“如果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我们家要负责人的。”
江晨苦笑:
“阿爸,真没做,你放心就行。”
晚饭由江建来做,他特地在街买了一条整整三斤多的野生鳜鱼,现在野鳜鱼都要一百多一斤。
这个不善于用言语表达爱意的父亲,只会用行动来说明一切。
五口人在餐桌前吃饭,简单的炒油麦菜、咸菜笋、鸡蛋羹中间围着一条大大鲈鱼,典型江南口味家常菜。
江建晚喜弄点小酒,不多也就二三两,江晨则也倒了点陪陪父亲。
饭桌开始谈起江晨在国外的生活。
周萍关心道:
“在外头吃得不好吧,回来都瘦了。”
江晨笑着把昨天酒店里的照片给母亲看,说道:
“住这种房间,怎么会差到哪去。”
实际江晨这半年每天都吃面包夹果酱,就最后一天过得好一些。
江建夹了个鳜鱼里的大蒜头,沉声道:
“后面准备怎么发展。”
江晨吃着鲜美鳜鱼肉,半年多没吃到家里味道,答道:
“在家里呆一段时间,到时候出去找个班。”
“什么行业?工作早点看起来。”
“知道了,你不用担心的。”
江建看到江晨手指戒指,脸色有些阴沉:
“好端端的戴什么戒指,好的不学!”
这世没几个人不害怕父亲问话,江晨自认就算四十岁了见到父亲还是发怵。
他可以在正三品官员面前坦然自若,跟游匪首领谈笑风生,但在一介平民的父亲面前缩得和鹌鹑一样。
周萍皱着眉责怪:
“刚回来就说这些事,小晨又不是小孩子,你摆这副臭脸干嘛。”
江建哪敢反驳自己老婆,只好不断咀嚼嘴里的大蒜头喝闷酒。
细川玉子全程乖乖低头咀嚼,周萍看她只吃饭不吃菜,连连给她夹菜。
血脉压制可能是比较玄学的说法,但小小饭桌就演了一场好戏。
江晨心知父亲失业的一年里肯定不好过。
虽然家中还有些积蓄,但对于一个五十岁下,正处事业巅峰时期的男人在家中待业,心中肯定愤愤不已。
“来来来,爸,我敬敬你。”
“你不知道这个戒指的来历,我给你好好说一说。
这戒指啊,可是龙国驻傲代国兵马营里头独有的...”
江晨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硬生生把这枚戒指的身价从时间工会贵宾专属,说成在傲代国行好人好事,龙国颁发的纪念品。
后面的十几天,江晨都在家里给江建打下手,扫地拖地搬花修树劈柴,所有农活都干了个遍。
细川玉子很能融入家庭,做事又仔细,深受一家人喜爱。
唯独她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怎么爱出门抛头露面,像个小媳妇似的天天在家里。
这天,江晨收到一个EWS包裹,在客厅便打开。
寄件人信息来自黑江,江晨寻思自己也没黑江的朋友啊。
打开后,发现里面是几张照片,关于建立根据地的。
很明显是马丁或者威弗列德的杰作,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得到自己的地址信息。
转念一想,马丁那种级别的人物,搞点情报应该是轻而易举。
有张照片的天空艳阳高照,威弗列德那小子戴着图坦卡门黄金面罩复刻版,一手高举朗姆酒,另一手高举黄金权杖,跳着篝火舞,看去过得还很滋润。
世定有一个倒霉蛋遭遇威逼利诱,失去了一座小岛。
最后面是一封明信片,字迹十分潦草,辨别大概内容是:
【小心撒旦。】
江晨反复读着这四个字,试图从里面得到一些线索。
现在能确定的是,他们处境不危险,也意味着自己的军事根据地已经初步建立。
“哟,这不是江晨吗,这么多年没见,长这么高了,当时你还没个萝卜高。”
沙哑声音打断江晨思绪,抬头一看,来者面色蜡黄,脸却吃得浑圆显得有些憨厚,眼神又十分刻薄,几种奇怪长相集合在一起,长得可谓异端。
“原来是司伯伯,找我爸是吧?”
江晨看清来客,眯了眯眼,心知这衰人来访定有幺蛾子,便抛下他到后院去找父亲。
这人名叫司荣儒,是当初搞掉江建那个新任总裁的心腹之一。
可以说江建遭辞退那番羞辱,司荣儒的功劳肯定不小。
两家恩怨还要从二十几年前说起。
当初乾岳集团,也就是江建老东家,还没发迹起来时,大家伙都还在农村一起吃苦。
江建和司荣儒老宅恰好一前一后,曾经还是一个院门里的人,关系说亲不亲,说淡也不淡,算是比较生疏的邻里。
要知道,农村老太婆由于时代限制,品行大多层次不齐。
那司荣儒的老母吃饱饭没事干,就在院中锄地想种种花,却不巧挖出四只死老鼠尸体。
这下可是翻了天,因为司荣儒刚好是兄弟四个。
司氏喊来全村人,硬说是亲眼看到江晨奶奶偷偷埋的,目的是咒他们家门丁不旺。
江晨的奶奶本性纯良,怎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但她不是本地人,当地方言说得还不熟练,简直就是百口莫辩,遭到全村人的指指点点。
隔天三只死癞蛤蟆出现在江建家门口,想也不用想,就是司氏干的。
江晨奶奶哪里见过如此不讲理之人,每夜都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骂那个狠心抛下自己先去阴间的老头子。
江建兄弟三人心知自己母亲受了冤枉,便好声好气劝母亲想开点,恶人自有恶人难。
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氏那嘴开了光,还是真就恶报找门。
半年不到,司氏的大孙子,也就是司荣儒的大侄子突发心脏病夭折了。
突发性心脏病,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是神仙难救的病。
谁能想到白事未过几天,司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向司荣儒四兄弟哭诉道:
“你们不知道,我那天晚听到后面人家说,小的已经死了,马就轮到老的。”
后面人家自然指的就是江晨一家。
她舌根这么一嚼,四个儿子顿时红了眼,拿起镰刀锄头要把江晨奶奶打死。
江建三兄弟因为半年前的事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见对方这般蛮不讲理,也红了眼火拼起来。
双方从此交恶,可谓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