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启超他还要为来年的乡试做准备呢,哪有时间认真叫少宇读书啊,这不是耽误了他们爷俩吗?”
周宝全见陈翠花话里话外都透着不乐意借钱的意思,当即心头一紧,忙连声哄道:“娘你也是知道的,启超他当真是个会读书的,他老师可是同我公公说了,启超他来年下场有近八成的可能可以考上举人。届时启超出息了,还能忘了他岳家吗?”
“我可是给他老兰家生了长孙的,如今这肚子里还有一个,那刘产婆可是说了,瞧女儿肚子的模样儿就知道很大可能是个男娃。到时女儿两个儿子在手,想要帮衬娘家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说罢,周宝全又将身侧的兰少宇扯到跟前,小嘴巴吧道:“娘,你大外孙聪明又机灵,可有读书天赋了,她将来出息了铁定也不能忘了他外婆外公不是?”
“他爹如今天天悬梁刺股的苦读,当真是没有时间认真叫他,不然这么聪明的孩子启超也不能舍得交给别人教不是?”
“娘,你忍心耽误这么聪明的外孙吗?”
陈翠花本就不是多精明,意志力多坚韧的人,被小闺女拉着衣袖一哀求,当即便有些异意动,犹豫不决起来,气得门外的韦氏那是银牙紧咬,朝外蹲走数步后站起身,便朝陈翠花屋走边扬声道:“娘,刚你说要拿那白面蒸馒头还是做烙饼来着,我给忘了。”
陈翠花闻声当即回神,深吸一口气,甩开周宝全的手就朝外走,吱呀一下将门打开,放韦氏进门。
走进的韦氏眯眼瞧着婆婆陈翠花的神色,笑道:“娘,你和小妹再说什么呢?怎的大白天的还关门,怪叫人奇怪的。”
说着,韦氏一歪头瞅瞅被人打断,心有不甘,一脸不悦的周宝全,又看向其身侧正拿着啃了一半地瓜干的兰少宇,最后将目光投向炕桌上的地瓜干,冷嘲道:“我说娘和小妹在干什么呢,原来是在吃地瓜干呢。”
“娘,之前大郎三郎要吃地瓜干,你不是说没剩多少了,要等到过节时拿出来招待客人的吗?”韦氏定定看着陈翠花说道。
韦氏早看陈翠花和周宝全不顺眼了,一个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后母,一个是后母生的白眼狼,一个两个的都使劲儿往外扒拉周家的东西,可怜她的大郎,正经儿的周家承重孙,就连要吃个地瓜干都得三求四求的,白眼狼小姑子一来,狠心的婆婆便二话不说就把好东西给拿了出来,任由她们连吃带拿,真是好生没道理。
灶房墙后,大房霍大河的媳妇儿王氏听到韦氏的声音也是探头探脑的往正房瞅,叫正面朝外的陈翠花看了个正着,再听着儿媳奚落的话音,一时间老脸挂不住了,张嘴便想同往常一般呵斥怒骂出声,让王氏不准再看,叫韦氏哪凉快滚哪去。
可嘴巴一张,话音还没出口,陈翠花冷不丁的又想起了昨晚婆婆是怎么拎着鸡毛毯子边追打自己,边破口大骂的,刚要脱口而出的话音瞬间又咽了回去,神色有些讪讪起来。
韦氏一见陈翠花的模样儿,心中不禁暗称奇,但嘴上却绝不饶人,看向周宝全嘲讽道:“小妹,不是大嫂说你,你这回回回娘家都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怎么秀才公就那般无用,养活不了你们娘俩吗?还是说他老兰家虐待你啦,不让你们娘仨吃饱?要真这样,你告诉嫂子一声,嫂子这就去喊你几个哥哥打上门去替你做主。小妹,你看成不?”
周宝全闻言当即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颤着指着韦氏道:“二嫂,你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告诉二哥。”
“呵。”韦氏冷呵一声,恒道:“怎么?又想告我黑状,让他打我是不?你以为就只有你有哥哥,我没有是不?我告诉你,但凡你二哥要敢再像上回那般打我,我老韦家堂兄弟二十多个也不是好相与的,我立马带着三孩子回娘家改嫁去,叫你二哥打一辈子的光棍,将来老了都没人赡养他你信不信。”
韦氏这么一说,周宝全当即想起两年前梁启超要乡试,她会娘家借钱给她攒路费作保钱,她几个嫂子一个个都回娘家,带着娘家兄弟打上门时的凶悍模样儿。
尤其是二嫂韦氏,韦家那可是出了名的子嗣繁茂,当时韦氏五个亲兄弟,在加上十来个堂兄弟,呼啦啦的来了一群人,可是将周宝全唬得一跳。
周大壮更是惊骇的直后悔当初为着亲生长子周粮全来日有韦家几兄弟也能多帮衬,可其找了这么个凶残的岳家。
周宝全左看右看,见陈翠花熄了声,她的靠山父兄也都不在身边,这会儿没人给她做主,当即也不敢在吱声,扯过兰少宇就下了地,直直朝外走,边走边道:“你这人不讲道理,我不同你说,我找我爹我哥说去,哼”
韦氏见周宝全要走倒也没拦着,毕竟周宝全现在大着肚子,万一出了事儿,有理也没理了,娘家都不好替她出头,便也冷哼一声朝炕桌走去,拿起一根地瓜干边啃便看向陈翠花道:“娘,你要真觉得手里的银钱烫手,你就把钱给我。你大孙子今年都十五了,也是时候张罗亲事了,你现在把钱拿给小妹,你大孙子怎么办?你和爹准备让你大孙子拿什么说人家?”
“还是说你准备让他打光棍到妹夫中举再说?万一妹夫同上次一样落榜了呢?就算他真中举了,他还真能报答家里多少?小妹她公公不一直喊着屋子太旧,等妹夫中举要建一栋大宅子吗?而且到时妹夫肯定还要去京城参加会试,少宇还要送更好的私塾读书,一来二去的,他能有多少钱剩下来给家里,你和爹可别忘了,咱们家可还有好几个孩子等着成亲生子呢。”
“我说你和爹还有孩儿他爹究竟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说不通呢?成日了胳膊肘往外拐,自己家的孩子不疼惜,反倒对别人家的孩子千好万好,真真是没了天理了都。”
在周大壮最器重的长子周粮全的媳妇跟前,寻常还好,一遇着事儿陈翠花就有些挺不直腰板,这会儿被儿媳一番连消带打,连讽带骂,陈翠花不禁有些讪讪然起来,往日里犀利的嘴更是像被用针线缝了起来般面对韦氏吐不出来一个字,心里不停的期盼丈夫周大壮能赶紧回来制住这个儿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