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沉闷的厚重声在耳边响起。
石棺盖被缓缓移出一角。
石虎手腕微颤着放下撬棍,喉间上下滚动,额头冷汗不断冒出。
此时东南角的那一团火苗忽然莫名地开始颤动起来。
无风自动。
徐醒死死地盯着那团火苗。
片刻后,火苗停止了颤动。
石虎瞪大着双眼,暗暗呼出一口长气。
徐醒上前一步,双手搭住石棺盖,沉声道:“石虎,与我一起合力推开。”
“好......”
石虎应了一声,在手伸向石棺盖前深深地扫了一眼那团火苗以及......静静立在一侧的赤绯玉壶。
墓室内阴气森森,凛冽异常,石虎往日的那股子横劲已经完全消失无影,脸面上只留下些悚然之色。
“推!”
徐醒面色沉稳,与石虎一同发力朝着同一方向猛地推动着厚沉的石棺盖。
尘土浮动,簌簌而落。
石棺盖被缓缓移出一截。
徐醒沉稳地拿起放在一旁的手电,将光晕照向石棺内。
光线刚刚照入,此时一抹金色忽地在眼前掠过,随后自石棺中,朝着棺外晃晃飞动。
石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动吓了一大跳,瞳孔登时止不住的收缩,身子连连后退,直至靠住身后侧的青砖墙壁。
徐醒立在原地,依旧沉稳如常,似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抬起手电,将光线对向这抹金色。
只见一通体金黄,背生一双似被金漆涂抹过的薄翼的不知名生物,缓缓扇动着双翅,朝着盗洞所在的方向幽幽飞去。
“这是......甲虫?金色的甲虫?”
徐醒眉头微皱,看着这只金色甲虫。
在手电的光线照射下,约莫半个手掌大小的金色甲虫通体流露出淡淡的金色流光。
阴诡的赤绯玉壶,森冷的石棺,散发出金光的金色甲虫......
这一切都在彰显着这座墓室的不同寻常。
金色甲虫晃晃悠悠地飞动着,速度尤其的缓慢,似是身体比较笨重,又像是被石棺封盖已久,忘记了怎么流畅地扑动双翼。
似乎是感受到了盗洞上方涌进来的新鲜空气,金色甲虫扑动双翼地频率忽地变快了不少,闪动着淡淡金光的头壳猛地扎进了盗洞里。
看着金色甲虫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徐醒沉下眸子,再次将手电的光线移至石棺,仿佛刚才只是一股飘然而过的云烟。
既已飘过,又何必多做纠结。
石棺内,一具完整无缺的森然白骨赫然映入眼帘。
徐醒打着手电,将亮光缓缓扫过。
青砖墓室,红砂石棺,浮雕仕女......这些迹象都表明了这位墓室主人生前必定有着不俗的身份。
但为何,一件陪葬品都没有?
古时权贵,用以陪葬的大多是些金银瓷器,偶有风雅之人,也会放些玉石字画,但偏偏这座石棺内,竟然一件都没有。
徐醒眉头拧紧,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只金甲虫的身影。
莫非与它有关?
千年石棺内,突然冒出了一只通体金黄的甲虫,而且还是活物......
难道这石棺内的陪葬品是被这只甲虫吞噬而尽?
徐醒的脑海里突然迸出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真是这样,连金银瓷器都能吞噬,那龙眼珠岂不是......
一股急躁之感突然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东南一角的那团火苗忽然又开始颤动起来,而且幅度比之刚才要猛烈不少。
“醒爷......蜡烛......好像要灭了。”
石虎一脸的悚然之色,声线颤抖着说道。
火苗左右浮动,一旁赤绯玉壶上贴着的那道黄符竟然也开始微微飘动起来。
石虎根根汗毛倒竖,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如醒爷所说,这可是千年的怨魂,如若惊动,那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听闻到石虎的话语,徐醒沉了沉气,加快了亮光扫过的速度。
古籍记载,龙眼珠乃是上古神物,又怎会被区区一只甲虫所吞噬掉!
如此想着,徐醒的视线中突然冒出一角土黄色。
徐醒连忙将手电光线定格在森然白骨的左边脚掌一侧,一颗土黄色的珠子赫然浮现在眼前。
这,这难道是!
徐醒登时瞳孔张开,面露激动之色,连忙伸手探向石棺末端的一角。
一颗通体圆润,如婴儿般拳头大小的土黄色珠子,触感冰凉。
徐醒打量着手中的这颗土黄色珠子,一脸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
这并不是龙眼珠。
古籍记载,龙眼珠通体温热,表面细纹交错,其形酷似眼球,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极阳之物。
而自己手上这颗,与古籍中所描述的天差地远。
此时,东南一角的火光摇曳地愈加剧烈,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赤绯玉壶上贴着的那道黄符更是浮动异常,隐约间竟可听到沙沙作响的细碎声。
“醒......醒爷。”
石虎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颤巍巍地说道。
徐醒猛然回过神来,双眸扫向东南角,顿时瞳孔一缩,语气急促道:“石虎,快快离去!”
“那这......石棺盖......”石虎手腕微颤地指了指石棺。
“来不及盖上了,快走!”
好在石虎两腿还未发软,他连忙两步并作一步,迅速地行进至盗洞下方,双手紧紧攥住绳索,毫不停滞地往上方快速爬去。
徐醒紧随着石虎脚步退到盗洞下方,从身上摸出一个黑色锦囊布袋,打开袋口,将里面的黑色灰烬尽数撒落到自己脚下。
巳火余烬,可暂时将此处的“人味”隐匿掉。
将余烬撒落完后,徐醒毫不犹豫地双脚一蹬,身形瞬间腾起,双手紧紧抓住不停晃荡着绳索。
就在这时,东南角的蜡烛忽地一灭,贴在赤绯玉壶上的黄符飘然而落。
一股凛冽阴寒的气息轰然炸开!
这股渗人的幽冷阴寒之气沿着盗洞,直冲而上,似要冲破天幕!
佛山某一处的一间卧室内,一盘坐在床榻之上的年轻人忽地睁开双眼,嘴角勾起一抹阴邪的笑意:“好浓重的阴气啊,这得是上千年的怨魂吧......嘿嘿,真是走运,竟在此处还能遇到如此上佳之物。”
话音刚落,年轻人盘坐的身形忽然开始崩离成一粒粒的黑色沙粒,顺着虚掩着的窗户,迎着晦暗月色,飘然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