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的叹了口气。
乌玛禄并不接话。
康熙又道:“也想过要不要赏些金银珠宝,却又觉得,轻微了些。”
乌玛禄闻弦歌而知雅意,开口道:“后宫好些年没有大封过了,你不如趁此机会,晋一晋。”
她把自己摘出去:“我惯来不管这些,也不清楚。你不如去问问贵妃,或是荣姐姐吧。”
“也好。”康熙自己想了会儿,道,“的确好些年没大封了,是得把有些晋一晋。”
康熙打定了主意,便去了承乾宫,和佟佳苍雪商议去了。
佟佳苍雪向来不待见他,强忍着不耐,面上规矩的和他定了几位妃嫔晋封。
是以,于公元1718年,康熙五十七年四月,康熙告诉礼部,要册封后宫中六位年龄在四十至六十岁,生育过皇子,虽称妃嫔、尚未受封的嫔御。
礼部着人去办。
五月二十八日,大学士李光地因疝疾速发,卒于任所。
康熙派和硕恒亲王胤祺前往吊唁,谥号“文贞”。
胤祺奉命与内大臣马尔塞,奠故大学士李光地,摆上茶酒,并带去赐银千两
得知李光地死讯那日,康熙叹气不止。
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他还记得,去年李光地身体还好的时候,他问及李光地心中储君人选,李光地推荐了胤禩。
他虽不满,但到底没说什么。
李光地很好,就是不懂他的心。
不过,君臣虽离心,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见不得死人。
他长叹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七月,镇国公吞珠病故,康熙命人赐鞍马、散马各两匹,白银二千两。遣和硕恒亲王胤祺送往。
他年轻的时候,纵然知道死人了,却也是觉得是常事,并不放在心上。
但如今年纪大了,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人的去了,难免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夜里,他留宿永和宫,长叹道:“人命太脆弱了。”
“是的,人命本就很脆弱。”乌玛禄闭目,准备入睡,口中却依旧回答道,“生命本身就是奇迹,不该被剥夺。”
“你不懂,朝政中……有的时候,不杀不行。”康熙闭目,叹气不已。
“但能不杀就不杀吧。”乌玛禄再次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乌玛禄劝的本是不要无故杀人,不要小题大做,轻罪重判。
康熙似乎听进去了,他后期为政越加宽和,他常同大臣们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可深究者极”。
他不能严禁浮费和规银,宽纵州县火耗和亏空。对官吏尽量以宽松待之,导致出现吏治废弛,官场贪污,国库亏空,弄虚作假,粉饰浮夸。
大小官员,怠玩成习,徇庇尤甚。
个别地区出现暴动和骚乱。
康熙倒私下和乌玛禄说过这事儿,道:“我如今年纪大了,很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康熙叹道:“《道德经》有言: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康熙道:“别的……我做不了了,也只能先这样……为老四做个马前卒。待老四上位后,知道那些人私底下的秉性,到时候该贬贬,该杀杀。”
“天下无人不可杀。”他的神色有些冷。
乌玛禄沉默的听着。
他叹息着:“只是……委屈百姓了。”
但他又接着自言自语道:“刮骨疗伤,总是要更痛些。不过,这样才去病根。”
康熙看着乌玛禄,用玉如意挠痒:“这事儿是我对不起老四,给他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
“不过你放心,在这之前,我能为他做多少,便做多少。”
乌玛禄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她这样,反倒让康熙更为放心。
康熙提前给她打招呼:“这次西征,我打算让十四去。”
康熙叹了口气:“这个傻孩子,被推到台前,再不把他送走,难免惹出祸患。”
他有些迟疑:“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送去了,我不能保证他能好胳膊好腿回来。”
他同她说清楚:“但如果不把他送走,不论给他派什么活。老八他们依旧会把他推到台前。只怕最后和老四对上,兄弟阋墙,闹得难堪。”
“好。”乌玛禄终于开口了,她说道,“你也不用向我解释那么多,我一开始就问过他了,他愿意承担他选择带来的后果。生、死、伤、残,无论何种,也是他该受的。”
“有些时候,我会觉得你没有人情味。但有的时候,我庆幸你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能够把这些事情摊开了,和你说明白。”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头疼的事,“若是寻常女子,我万不会和她们讲这些话。说不了两句,便会吵得人头疼。”
乌玛禄却道:“我听闻宜妹妹为了给你祝禧祈福,出了几千两银子和三顷七十亩香火地,用来重修德胜门外永丰屯的弥勒院。”
她劝他:“纵然宜妹妹无法与你兴趣相投,可她一片赤诚为你,总不是假的。你且让让她。”
康熙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你兰心蕙质,又端庄大度,足以母仪天下。”
乌玛禄笑道:“我对此没兴趣。”
康熙哼道:“是,你对这没兴趣,你只对修行有兴趣,怎么不见你白日飞升。”
乌玛禄也不恼,笑道:“这不是应了你,要回来度你吗?”
康熙哼道:“你要不应我,就走了,是不是。”
乌玛禄点头:“自然。”
她旧话重提:“你当年问我,若我是织女,会披上羽衣离开吗?我的回答从未变过。”
康熙再一次明白,她不怕他,也不爱他,只因应了他,所以才留下来。
她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什么神佛菩萨,固执的想要度他。
或者说,是他固执的不愿放手。
若他说,他愿意放手,只怕她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不大高兴的问:“如果不是我,而是别人,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你也会留下吗。”
乌玛禄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干净得如他们第一次相见。
她从未变过,她也从未让那些东西污浊了她的眼。
康熙本想生气,却又觉得,是她能够做出来的事。于是那点儿气也就散了。
他对她而言,并不殊于别人这件事,让他感到气馁,又让他感到些许慰藉。
这世上,原真有些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的。
他虽不是,却有幸相遇,已足够。
他闭上眼:“睡吧。”
两人同榻而眠。
良妃魏见月于是年八月十八日午时,葬于景陵妃园寝。
高情商:闻弦歌而知雅意
低情商:他裤子一脱,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