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当前形式,风印心中思量再三,决定再次回头。
只不过这次回头的时间并不长,一共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又回来了。
这一天的动作总结下来很简单,就是找到了一棵点化过的树,再次给予福利点化,如此这般的一路点化了一圈,足够串联成一条长龙了。
如此刻意最大限度的确保树与树之间的信息传递,嗯,树根联接,信息传递的速度堪比意念传输。
再然后,风印将自己的刀、绝大多数的随身灵药等物事,连自己的戒指,统统都放进了风影的空间戒指之中,这才将风影和还没睡醒的小蛇以及一大包食物一并扔进了树洞。???.
“接下来的归程我单独行动,你们必须要等到大树们给你们传递消息之后,才能出来透气,嗯,最好还是不出来,等我回来接才最安稳,你懂么?”
风印认真的问道。
“喵咦!”
风影抖抖胡子,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风印,凑上来用脑袋使劲的蹭他的手,满满的恋恋不舍。
“乖,听话。”
“咿唔咿唔……”
一刻也舍不得分开呢!
“可别乱叫唤,草木皆兵,懂不?”
“咿唔。”
“乖,进去吧,等我的好消息。”
风影再次在风印手上蹭了蹭,又跳到他怀里蹲了蹲,跟着又钻到口袋里躺了一会,狠狠地吸了几口风印身上的气息,这才老老实实的回到树洞之中,却又扒着树洞,亮晶晶的眼神看着风印。
“咿唔。咿唔咿唔咿唔……”
你可一定要快点,尽快点回来接我啊!
眼见这一幕,风印差点鼻子都要酸了,险险就要推翻了自己的既定计划。
赶紧的让大树合上树洞,然后将两小沉到地下树洞空间里,又再郑重地嘱咐了一段给大树。
等到大树这对恩人感激涕零的家伙都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
风印,此刻已经换了一袭不新不旧的青袍,面容不但早已改变,还一根根的沾了胡子,头发稍稍有几根发白,却又不多,连眼神都收敛了固有的清明,转为稍稍有些饱经风霜的浑浊。
这会的他,身上除了一口质地还算过得去的宝剑,怀里装了几瓶丹药,以及银票几张,碎银几两之外,再无他物。
为求稳妥,风印连那枚只得不大空间的空间戒指都没带,全部身家就这么点,一目了然,比之鸡肋犹有不如。
如斯模样,正是他刚刚打劫了一个楚国地级修炼者的模样,至少已有九成相像。
风印向着彼端密林深处,捆在一棵大树上的家伙歉然道:“对不住了兄弟,谁让你跟我这么合适……别急,最多五天,你的嗓子就能恢复了……”
“说不定还能提前恢复,只要你不怕被人宰了,尽管喊也无所谓。”
“嗯,对了,还是先给你吃颗丹药,要是真饿死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等喂下丹药,风印又拿出一个大馒头,生生的塞进了眼前人的嘴巴里。
“有这些怎么也能撑些天,放心,我会回来救你的。”
这人嘴里塞满了大白馒头,眼睛悲愤的看着他:回来救我?你管这叫救?
“胡大阳……你是叫这跟名字吧,这名字不错,让我借用几天。”
风印手里一边忙活,一边安抚。
最后还拍拍其肩膀:“哥们儿,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种照镜子的感觉?走了!走了!”
这人满眼悲愤的看着某人,却有口难言:“……”
……
风印一路徐行,摇摇摆摆的来到了一线关前。
这里的盘查里仍旧是严格至极。
那位大楚皇子仿佛不知道疲倦为何,亲力亲为,一个个严格甄别,半点不见松懈,纵使徒劳,仍旧乐此不疲。
一线关,已经接连数日,大排长龙了。
只是,无任江湖散人,还是各大门派的弟子都在焦躁的喃喃咒骂。
特么的奇葩。
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
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皇子来折腾人。
那么多老江湖在一边站着看,你们楚国挺会玩啊。
早就有不少老家伙过去找师酒徒攀交情,走门路——
“国师,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通融一下呗,这么长排队要排到啥时候去?你那弟子,一刻钟检查不了一个,一天下来才能通过几人?!”
“没办法……此次缉捕杀手温柔,原由老朽统筹全局,可事态急转急下,楚国大量修士惨死其中,举国震动,老朽倍遭诟病,虽在其位不谋其政偌久,便是有心帮忙,也是人微言轻,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啊!”
师酒徒嘴上推诿、心里爽气。
你们初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个都牛气得很么?一个个用鼻孔看我。都扛着门派的大旗,以势压人。
好像我不赶紧放你们过去,你们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又好像只要你们过去了,就能将温柔手到擒来,大发利市一般。
现在这是怎么了?
怎么都过来求我来了?
老相识,狗屁的老相识!
师酒徒顿了一顿又道:“哎,各位啊,诸位都是出身名门大派,该知令行禁止言出法随之说,初初围剿杀手温柔之事,演变至今,性质早已丕变。陛下传下旨意,令七皇子多一些历练,多知道一些民生疾苦,王命如此,如之奈何?”
“时至今日,便是我这个当师傅的,看似是位高权重,实则不过尔尔,早被不知多少人盯着呢,就盼着老朽出点差错。”
“你们看那么多的老江湖,还不是都在一边慢慢的等着,一点不耐烦也不曾有,委实是陛下严令,无人敢违啊!”
师酒徒一脸无奈的惆怅:“诸位既道老相识,老朽也就认下了,请老相识给老朽个面子,莫要闹起来才好,你们闹起来,难受的只有老朽,于事无补。”
众人愈发的满脸不耐烦起来:“可这么排队,排到啥时候去?平白浪费许多大好光阴。”
师酒徒安慰:“心静自然凉,稍稍打坐调息片刻也就排到了不是?再忍忍,再忍忍。”
“真是草了!”
几个老家伙啥面子没要来,想要套路却是反过来被套路了,一个个满肚子牢骚,回去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争执。
只因为他们离队而出,原本的位置早已经被后来者占去了。
“你谁呀就来插队?”
“……这是我的位置!我只是离开了一会!”
“你的位置?呵呵,真是说得轻巧,这也是我的位置,我只是离开了三年。”
“这真是我的位置!”
“你叫他他答应么?”
“你还讲不讲理?”
“讲理?讲理你干嘛要插队!”
“你他么的是不是要找死?”
“老匹夫,当你爸爸是被吓大的吗?”
“……”
两边谁也不肯退让,眼看着争吵愈趋激烈,渐渐引得整个长龙也似的队伍集体火爆起来。
“吵什么吵?烦死人了!”
“不仅插队还要干仗?一大把年纪了知不知羞?”
“插队的还不后面排着去!”
“老子本来就排得靠后,要是再来插队,我特么要等到明天去?!”
“不准插队,谁也不准插队,谁敢插队直接弄死!”
几乎所有人都鼓噪了起来。
许多排队的人人皆是手按刀柄,目露凶光,看过来看过去的踅摸跟师酒徒攀谈回来找不到位置的人。
大家都是烦死了,好不容易这几个老家伙空出位子,正好往前挪挪,现在这时候,少等片刻也是好的。
哪里还会容许他们再回原位?
那几个老家伙登时傻了眼。
老于世故如他们,自然知道自己的举动犯了众怒。
如果强行插队,这整条长龙都不会放过他们,而这条排队的长龙里面,还有不少大门派中人,论势力背景他们也赢不了,一个不好,死了也就白死了。
“国师,您是知道咱们之前情况的,帮忙说句话啊。”一老者转头叫道。
这时候,若是师酒徒肯出面打个圆场,自然是再好再合适不过的。
可这一转头不禁傻了眼:师酒徒已经不知去向了。
那边,已经有楚国守卫在喊:“下一个!”
这边无数人齐声怒吼:“那几个插队的,滚到后面去排队去!”
那几个老者的脸登时都变成了紫茄子,恨恨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去了后面排队了。
好巧不巧,这几人正好就排在风印后面。
不远处,正往这边跑的几个人顿时大怒:“老头!你特么插队!那位置是我们的!”
几个老者却是不理不睬,暗暗下了决心,敢再叫嚣直接拔刀宰了,在前面受得气正好发你们身上!
心中愤怒,气势散发,后面来的几个人隐隐查知不妙,顿时鸦雀无声,老老实实排在了后面。
风印在异世界重温昔日首都机场排队打车的滋味,感觉熟悉却又陌生,颇有几分新奇感觉。
偏偏现在这个,比记忆中的那些还要慢得多了。
足足两个时辰,风印不过往前挪动了七步而已!
楚国方面一个个的逐一盘查,严密过筛子,自有深意,对于筛选出散修,列出各种理由抓进去,然后出言招揽招降;此外,却是在查逃犯,查叛贼,只要有一点嫌疑,就先控制起来。然后慢慢审理。
有鉴于此,小皇子排查得极其认真,甚至是严苛!
但现在,国师师酒徒摆明立场,刻意放纵,就是要在这帮家伙身上出出气!
纨绔子弟,也有纨绔子弟的作用,尤其是皇家的纨绔子弟。
就算是有人要给点教训,也不敢贸贸然下杀手。
而以当前成绩论,颇为可喜,只是排队的乔装逃犯,就已经抓获了二十多人,更为大楚霸王堂抓捕了数千名江湖散客作为有可能招揽的后备力量。
而这种事情,说实话在到来的所有人之中,还真的只有小皇子项良才适合做这件事情。
哪怕是师酒徒自己,面对这么多江湖上的老朋友,想要做到铁面无私,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项良却偏偏能做到,或者说,唯有他,才有立场,才有资格,才有做这件事的本钱。
把脸往下一拉,就跟狗脸似的,管你熟不熟,翻脸就是无情。
这一点,无疑很有皇家特色。
师酒徒叹口气,遥望密林深处。
温柔,你现在怎样?
但愿你别死,但愿你别被人抓到!
老夫宁可你活着离开,为天下多铲除几个恶人,也不希望你落在他们手里,更不希望你落在我手里。
愿,天道常佑善人!
……
风印目视前方好似始终不曾变短的长长队伍,耳听着身后喋喋不休的抱怨,还要时刻提起修为,细致而微的感应着最前方的动静,表面淡漠如水,心里却在打鼓。
楚国这一次,玩的一箭三雕,的确是高明,这一关,只怕未必很好过。
到后来他干脆什么都不听了,闭着眼睛一步步随着往前挪。
心里只是一个劲的在自我催眠:“我叫胡大阳,地级六品,祖籍楚国某地,现居……妻子,儿子,女儿……赏金猎人,现在受了天元侯爷委托,去做一件什么事情……”
以上这些都是胡大阳的真实资料。嗯,除了地级六品这个位阶之外,其他一切属实。
事实上,胡大阳的修为乃是地级七品。但在机缘巧合之下有所突破,对于武者来说也属情理中事。
风印心里在催眠,脚下则是在一点点的挪动。
等真正到轮到风印的时候,赫然已经过去了十一个时辰还多,差一点就一天一夜的时间了!
昨天下午临近傍晚来到这里开始排队,现在又将将要太阳西下了。
这位大楚皇子的甄别效率之低下,端的令人发指。
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前面那个在查验完毕之后,被请进了后面,然后被断玉城的人带走,统一羁押了。
终于轮到了风印。
风印不迟不缓的将路引递上去。
项良原本挺英俊的脸上此刻早已满是疲倦,眼神里也满是血丝遍布,显然是疲惫不堪,精力无以为继,难以支撑下去了。
但他却还在强撑着,苦苦支撑。
小皇子坐在椅子上,看着路引和名刺,道:“胡大阳?襄城人?”
“是。”
“修为?”
“地级六品。”
“妻子?”
“李红儿。”
“年龄?”
“我四十三,老婆二十九。”
“老牛吃嫩草啊……”
“殿下说笑了。”
“儿子?”
“胡斌。”
“……”
“这次出去干什么?”
“是受天元侯爷委托,为小姐寻找治病良药。”
“侯爷爱女什么病?”
“这个……不知,只知道需要的药物名称。”
“搜身,将储物戒交出来看看。”
“东西都在这了……咱没有储物戒指那等高级玩意儿。”
“就带了这点东西出去?”
项良很明显在找借口,想要把这个胡大阳也弄进去,毕竟地级六品这个修为,已经很不低了,不但足以列入霸王堂甄选之列,便是担任小队长、甚至中队长的位置,都绰绰有余,足堪胜任。
但是问来问去,毫无破绽。
一应身上带的,穿的,包括鞋子,绑腿,以及腰间别着的顺手飞刀,哪哪都没什么毛病。
包括其随身兵器,一口损了个缺口的剑,无不在显示此人,身家真的有限之致。
而这种人,无疑是最适合进霸王堂了:穷,没背景,没关系,不属于门派,纯纯散修,赤手空拳打拼到当前这等地步,心志无疑坚韧,江湖经验想来也不差。
还有老婆孩子,不怕背叛……
霸王堂强调了无数遍,最需要,最喜欢的就是这种!
但是这个胡大阳却有不与众不同的地方,天元侯爷已经付了钱让他去办事,不能如其他人一般的直接收入入霸王堂,慢慢洗脑……
一旦事情出了纰漏,天元侯爷那边说不得就得急了眼。
“此行目的如何?”
“打算先去四界山那边看看,我带了那几种药草的图鉴,若是四方山难得收集齐全,还要再往他处。”
风印憨厚的笑着分说道,随即掏出来厚厚一摞图纸翻开。
“为了怕找错,每一种,我都找人画了好几张,各种形态的,春夏秋冬的,花开花落的等等……准备的很充足。”
“你身上带的吃食也太少了吧?进入四界山,够吃吗?”
“殿下玩笑了,带得碎银几两,不愁三餐没汤。”
风印憨厚的挠挠头:“至于吃食,可以去断玉城买,我没有储物设备,买的早了容易坏。”
“除了食物你还打算买点什么?”
“去山上自然要多买点驱虫的药,防身,再就是硬饼,越硬越好的那种,可以放的时间长一些。食水倒是不用备太多,四界山能喝的水源,还是不少的。”
“……”
各种盘问,对答如流。
项良强词夺理,各种盘问,愣是一点毛病都没挑出来。
甚至,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憨厚,为了妻子儿女奔波卖命赚钱的男人,有种不忍心为难的感觉。
终于叹口气,直接挑明白道:“等你完成这次任务归来,考虑一下加入咱们大楚霸王堂吧,我可以为你引荐。”
风印顿时露出一脸惊喜:“霸王堂?真的可以?”
这个反应,顿时让项良目光一亮,道:“你有兴趣?可知道进入霸王堂就要受到管制,不能像现在这样自由了。”
风印道:“世事有利便有弊,我一介江湖散人,为钱谋生,图的就是安居乐业,有了正经行当谋生,老婆孩子也能经常看到我,哪像现在……随随便便一出去就是大半年,哎,这种江湖打滚的日子,早就腻了……”
“既然如此,等你回来,我就为你引荐。”
“多谢殿下栽培!”
风印深深鞠躬,激动不已的样子,像极了劳累半生终于遇到了贵人的老农。
“去吧,回来记得找我!”
“多谢殿下关照!”
终于过关了。
风印赶紧往前走。
“回来!”
“啊?”风印一愣,这咋了?
“你带这点银子够干嘛的?”
项良从怀里取出来两张银票,塞在他手里:“多带上点,以备不时之需,难免心里发慌。”
风印憨厚式的愣住:“殿下,这,这,这怎么使得?”
“拿着!”
项良使劲往前一推,很坚决,甚至开了个玩笑:“莫要和我客气,等你将来赚了钱,本王还要从你薪水里扣回来的!”
“多谢殿下。”
风印声音都哽咽了:“殿下仁慈爱民,实在是皇家典范,殿下若是继位大统才是我等草民的福气……”
“噤声!”
项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惊喜不已,带着激动和期盼,却呵斥道:“这话能乱说?太子之位永远是我大哥的!”
“是,是,小人失言了。”
“嗯,去吧。”
七皇子的眼神愈发亲切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随意一点举动,貌似居然能够在霸王堂安插一个得力眼线了!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一时间,倍觉心潮澎湃,竟然很亲热的拍拍这位‘胡大阳’的肩头:“去吧。”
“是,是,小人告辞。”
风印拿了通关路引,感激涕零的告辞而去,甚至,临走还抹了抹眼睛,似乎感动的流泪了。
“这都是我大楚的良民啊!”
七皇子感叹:“民间遗落了多少有志之士啊。”
高处。
师酒徒看着已经远去的风印背影,眼神却泛起几许疑惑。
明镜心剑心法之下,莫名的感觉很不对劲。
这个胡大阳……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就是在明镜心法之下,有所感应。
眼看着七皇子由于这件事,明明已经很疲累了,此际竟又再次提起了精神,重新变得精神奕奕干劲满满,忍不住摇摇头。
师酒徒身形一动,向着风印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凭着七皇子给的通关路引,风印逍遥自在,不紧不慢的过了一线天。
然后展开普通身法,一路直奔断玉城,从断玉城规规矩矩买了药,买了吃喝,果然挑着那种硬硬的实实的死面大饼。
犹豫了几下,咬咬牙,还买了一个水囊廉价的酒背着。
然后站在一家铺子门口,似乎很艰难的思想挣扎了一会儿,才进去,买了一个睡袋,至于铺的盖的,坚决的没要。
将一个生活所迫的武者的艰辛,表露的淋漓尽致。
…………
晚上还有更。今天思路比较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