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白君早早地就知道了那些数据，拥有那些数据与技术，那么这个ai本身就不可操控了。

厉痕之所以能把控住那些ai，全靠的中心系统的总体控制与监管。

但白君已经掌握能够回避厉痕攻击的方法。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白君一只手抵着额角，笑看着她，仿佛读懂了夜莱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在你爱上封延的那时候开始。”

他靠着座椅，脸上的神色仍旧温文尔雅，仿佛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给你讲讲我的事？”

夜莱没有回应。

白君自顾自的说：“我找到过我的生身父母，几经周转的打听，我得知我是因为从小口吃，而且智商太低，被父母称为傻子，于是扔掉了。”

“对的，就是扔了，扔在了大街上，寒冬腊月，我就在一颗树根底下缩着瑟瑟发抖。”

“我找回去过，看到了我的生身父母养育着一个腿脚不利索的弟弟，可他们却对我那个看起来傻了吧唧又残废的弟弟疼爱有加。我当时就在想，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个人不可以是我呢？”

“可笑的是，经过我的调查我发现，我的生身父母是近亲结婚，非常近的关系，所以他们生下的孩子势必都会有问题，而二选一，我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我看着我那个弟弟坐在院子里，灰头土脸，脑子看起来也不大灵光，光是坐在那里都能流口水，自己还不知道要擦，后来我的……生母？急急忙忙的跑过去，不嫌弃他脏，亲手把我那个弟弟的口水擦掉了，她嘘寒问暖，怕他饿了不会说，冷了不会讲。”

白君抬起头，依旧在笑：“小夜莱，你猜猜，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你一定会觉得我特别嫉妒，特别生气，对不对？”

白君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我也觉得我应该很愤怒的，起码要觉得不公。但我没有，我心里一点都不难受，但的的确确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疑惑，不过我不会问他们，我会问我自己。”

“最重要的是，因为我不在意他们，所以我不难过。”

“你知道我在意谁吗？”

白君清冷的眸光落在了夜莱的脸上，“我曾在意厉痕，因为是他把我捡回去的，他细心的照顾着我，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我的确很好，我病了他彻夜不眠的守着，我半夜发烧，他无论多疲惫都会马上带我看医生，小孩子能拥有的一切他都会给我。”

“我以为他是我的顶梁柱，直到……他送我去比赛，我已经苟延残喘，他却迟迟不敢听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东西。”

“我的父母亲觉得我没有价值，所以抛弃了我，我不恨他们。厉痕养我照顾我，让我活了下去，他利用我赚钱获取名利，我也不恨他。”

“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我要强大，强大到不被人控制，强大到没有人可以想着抛弃我。不瞒你说，我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在接触这些，我无数次已经可以反抗……”

白君笑了笑，低头点了支烟，他声线沙哑：“可唯一错了的是，我让厉痕发现了……我喜欢你。”

“他拿你威胁我，我不得不被他继续掌控着。那个时候我想了好多，我想带你离开，哪怕你告诉我，你不想做ai了，我也会尽全力满足你，给你自由。其余的你什么都不用考虑，可是夜莱……”

“你还记不记得，你因为封延放下了所有人的那个时候？”

夜莱静静地看着他。

白君的眼中浮现了别样的情绪，“我跟你一起长大，我从没有害过你，我只想着你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我拼了命的努力，赚取电池然后想送给你。”

“直到我看见你为了封延，差点死在擂台上的那一幕，我就知道，我没机会了。”

白君轻笑：“我不能接受，我心心念念的姑娘，从小到大我一路保护长大的姑娘，怎么就一扭头爱上了别人？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见你了。”

“所以你要杀我？”夜莱很平静。

“是。”白君特别坦然，“我想毁掉你，你不在了，或许我还能有一条生路。”

没人看得见白君眼底的最深处藏着什么。

“你应该早就忘了，在我们都很小的时候，因为我口齿不清晰被人嘲笑，你那么小的娃娃就冲上去跟人家打架。”

白君自顾自的笑着，“后来我安装了芯片好了，你就不在我身边了，厉痕也不知道把你带去了哪儿。”

“你应该也不知道，我们的姓氏都是有顺序的，赤橙黄绿青蓝紫，还有黑与白。你是黑，我是白，我们应该早就在一起的。”白君低下了头，看着燃尽的香烟失神。

“白君，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是在找理由吗？”

白君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你会觉得是我造成你们的家毁了，出现了人命。可是夜莱，我跟你在一起将近二十年！他们呢？他们又陪你多久？你却为了他们，远离了我，你有在意过我的死活吗？”

他的情绪忽然失控，声音沙哑：“其实在你的潜意识里，你也只是把我们当做同类，仅此而已，你从没把我们当做亲人。”

“厉痕的死，宏怀会恨你，为什么你不清楚吗？你真的是受害者吗？我们哪个对你不好吗？你因为一个封延放弃了所有！”

夜莱看到了白君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她非常平静，将口袋中的三枚芯片随意的放在了会议桌上。

“哗啦——”

看着那还沾着干枯血迹的芯片，白君笑了起来。

笑了许久，他道：“果然，夜莱就是夜莱。怪不得厉痕那样看重你，真的是不讲情面的。”

“然后呢？今天你来找我，也是为了取我芯片的吗？”

夜莱盯着面前的白君，总觉的无比陌生。

夜莱的心在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之间想掉眼泪，声音哽咽：“白君，如果我把芯片给你，我们这辈子可以当做……从没认识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