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央心知瞒不住了,他低下头笑了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当烟雾吐出,他看着地面的一些水渍说:“小夜莱,我们都是ai,你应该清楚,ai对于感情的在意程度其实并不高。”
说白了,就是所谓的兄妹,不过是表面的形式,一旦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各自的利益就是各自的利益。
“厉痕许诺了我即将推出的最高芯片,让我派人抓住你的两个孩子。”金央说出这句话时,语气特别的淡。
刚刚看见夜莱时的亲昵热情,早已消失不见。
夜莱肯定了一下:“当初抓走我两个孩子的人,是你的?”
“嗯。”
“之前几次要绑架他们,攻击他们的那些人,也是你的?”
金央垂眸,“嗯。”
夜莱蹙眉:“可施琦说是她的人。”
谁在说谎?
金央笑了:“施琦应该是恨你,所以才那么说的吧,她都没办法回国,哪来的人?”
“原来你跟施琦也有联系,你知道施琦要报复我。”夜莱感觉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在一寸寸变凉。
就像是一开始出厂的,没有温度的初始芯片。
她的嗓子已经哑了,“还有吗?”
“没了。”金央只做了这些。
夜莱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水,那里面倒映着金央的脸。
她曾无比相信他们的每一个。
“我想知道……”
夜莱抬起头的那一刻,眼睛里出现了眼泪。
ai轻易不会哭的,痛感也非常的低。
可这会儿,夜莱只觉得心脏窒息的疼。
“我想知道,你在做那些的事,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的两个孩子真的死了,我会怎么样?”
夜莱紧紧的盯着金央的眼睛,她的心在发抖。
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虽然长大后各自出厂的时间不一样,也是分散在天南海北,可他们是兄妹。
他们含着血与泪,一起撑过来的。
金央很平静:“没有。”
“一秒钟都没有。”
这就是现实。
ai都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去争取,去拼命。
谁都没有错,他们世界里的规则就是这样,反而犯了规的那个,是夜莱而已。
“嗤——”
当看见那个自动摄取芯片的伸缩夹从夜莱的袖子里掉在他的掌心时,金央瞳仁一缩。
“夜莱,我不想跟你变成仇人。”
“你觉得我们现在不是了吗?”
夜莱越走越近,她的目光没了温度:“你抓了我的孩子,差点害死他们。而我的小姑子封菀,也死了。”
金央突然动手反抗了起来。
缩在门那边的黑子眼睛都没敢闭上,狗的视力那样的好,却差点没看清这两个人的打斗过程!
什么叫顶级ai!
在没有任何纯正机器人与仪器的干扰下,他们就是无敌强者。
黑子亲眼目睹强大的金央,在夜莱面前,是如何被摔成一滩烂泥的。
又看着夜莱是如何暴怒,强行把金央的芯片取了出来的。
女人的双手沾染上了鲜血,她捏着刚取出来的芯片。
金央躺在地上气若游丝,浑身都是伤,他依旧在盯着她。
夜莱将那块芯片放进了口袋里,随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金央:“既然你时刻谨记ai的生存法则,那就别忘了作为顶级ai报复你们的手段。”
“是你们提醒我,我从始至终都是个ai,手下留情是不对的。”
夜莱转了身,“念在你现在不是ai了,我会帮你叫医生,至于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了。”
卫生间的门再次关上后,金央痛苦嘤咛一声,很快便闭上眼睛没了意识。
车上。
黑子在网络区域喊了她不知多少遍,可主驾驶的女人一动不动,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
过了许久,她忽然发问:“是我太异想天开了吗?”
黑子却不知怎样回答,它说:“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规则,我们都要守着这个规则,一步走错就容易出问题。比如动物的世界,雄性要负责守护族群,雌性要哺育幼崽。一旦雄性或雌性出现了别的想法,那么这个族群很可能不复存在,大家都如此。”
所以,其实真正走错了的,是夜莱。
是她误以为ai也会有感情,可实际上,曾经的夜莱就是没有的,不然施琦怎么会恨她?
夜莱发动了车子,一边驾车,一边利用芯片开始二次定位。
十几秒钟后,芯片里提醒了一个具体位置。
十天后。
某国,机械工厂。
一排排的流水线上,都是无比坚固的机器人的零件,它们组合起来就会是一台无比坚硬的机器人。
宏怀记录了各种数据后,转身进入了电梯,准备拿去做一下评估。
电梯门打开,他低着头一路回了办公室。
刚准备反手关上门,宏怀便感觉有人推了他一下,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关了上,并且反锁。
一人一狗出现在办公室里,有些过于突然。
“小夜莱?”
在认出她的那一瞬间,宏怀已经在靠近办公桌了,他的手试图往桌下去摸什么。
然而——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宏怀的手腕,黑色鸭舌帽下,女人轻轻一笑,语气轻松:“宏怀哥哥这是要做什么?”
下一秒,那个非常小的信号器被夜莱强行扯了下来。
她放在掌心把玩着,身子随意一抬,整个人就坐到了办公桌上。
夜莱环顾四周:“宏怀哥哥的工作环境不错。”
宏怀脸色有点不太好,本身他就不怎么爱笑,也不会说话,干巴巴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最近几天,宏怀联络不到了金央,信号方面更是查无此人。
宏怀不得不怀疑金央是不是出事了。
如今看见夜莱莫名其妙的找来,宏怀就清楚了一切。
夜莱把信号器放下,从兜里拿出来一把弹弓,她把玩着:“好久没见宏怀哥哥了,想跟宏怀哥哥聊聊天。”
宏怀喉咙滚动:“我能不能先问问,金央……”
“你很关心他?”夜莱的眸光扫过来,带着无尽冷厉。
“我们毕竟是……是兄弟。”宏怀吞吞吐吐。
她冷不防笑了起来,“我真是要感叹于你们的伪装啊。”
“夜莱你……”
夜莱打断了他,手指一下一下拉着弹弓,慢条斯理道——
“我觉得你现在问那么多并没有什么意义,而你给我的答案,会决定你死的会不会太煎熬,所以你要不要思考一下说的真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