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延屈指敲了敲桌面。
莱福立马止住歌声。
“友情提示你一下。”封延端起咖啡杯抿了口,“从辈分上来说,我应该是你父亲。”
莱福迅速抬头,“虎毒不食子。”
既然是父亲,那就不应该欺负儿子才对!
“我并没有想吃你。”封延扶额。
莱福灵活的站了起来:“你想吃谁?”
封延:“……”
他无奈地挥手:“别聊了,去收拾会议室。”
莱福站着不动,“加电。”
刘坦听得只觉得惊奇。
加电?
就是……加钱的意思吧?
封延叹气:“一百毫安。”
“九百。”
大老板开始跟自己研发出来的机器人讨价还价。
“二百。”
“八百。”莱福还价。
“三百。”
“七百。”
封延已经皱了眉:“四百。”
莱福如风一样地转了身,于是哒哒哒地往外走:“成交。”
刘坦:“……”
“先生,竞标的结果出来了,就剩您跟恒厉两家了。”
封延并不意外,“过完年再说。”
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思考这些东西。
拿出手机,打开跟夜莱的微信界面,往前面滑动,他还能看见之前夜莱缠在他身边时发的消息。
最后是停留在他发过去的那张雪人照片处,她一个消息都没有。
封延不是不在意她去了哪儿,问题的根本并不是这个,而是……
夜莱到底是谁。
r市科技博物馆。
“还真的赶在除夕之前回来了啊。”下车之前,厉痕笑着说了句。
紧随其后跟着下来的女人走在他身后,“一切还算顺利。”
厉痕不由得看了眼她。
自打重置了芯片程序后,夜莱是越来越听话乖巧了,不多言不多语,对他的指令完全听从。
真是太让他满意了。
走进博物馆。
博物馆的负责人出来迎接,“厉总里面请!”
博物馆中摆放着的某些不对外出售的智能产品,具有纪念性的意义。
参观的中途,厉痕指着某个玻璃里的东西:“看见了吗?这个东西是我的老师研制出来的第一代芯片。”
夜莱默默地听着。
逛了一圈,厉痕对博物馆负责人说:“我老师留下的东西还在吗?我看一看。”
“好的,厉总跟我来。”
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地下二层停下。
厉痕看着地下室中储存着的三个保险箱,眼里闪过一丝丝极深的贪婪。
负责人这时候道:“中间那只保险箱,上个月科延集团的封总来过,拿走了里面的东西,剩余的这两个倒是没动。”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厉痕忽然沉下脸,声音很重:“什么?”
负责人被吓到了,“他……他有钥匙啊……”
这几个保险箱都是九老师生前储存在他们博物馆的,只说谁能打开谁就可以拿走。
可这么多年过去,科延集团的老总是唯一一个拿着钥匙过来的人,他自然没有理由阻止。
厉痕暗自攥了攥拳头,很快调整好情绪,“我都没有听他提起过。”
负责人干巴巴地陪着笑。
厉痕这时候看向一旁的夜莱,她面色淡然,站在那很是安静。
可再安静,也挡不住她漂亮的外貌,那样的动人美艳。
难怪连封延那样的人都能对她上心。
离开博物馆时,厉痕上车后情绪始终很低沉:“回基地去我办公室。”
夜莱麻木点头:“好的,老板。”
除夕当天。
大清早天边就飘起了雪花,它迎着人间的喜气游荡,最终坠于尘埃之中,与万千雪海融为一体。
“哥!给你拜年啦!”
封菀穿着红毛衣黑裙子跳到男人面前。
坐在落地窗前椅子上的男人,正夹着一支烟抽着,听到动静后透过镜片瞥她一眼。
“除了会要钱,你还会干点什么?”
封菀嬉笑着:“吃喝拉撒睡。”
男人弹了弹烟灰,“幸亏你只是会这些,你要是会嫖赌抽,我打断你的猪腿。”
封菀:“……”
腿就腿,这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呢?
一个红包甩到她面前,封延道:“滚出去玩。”
封菀兴冲冲地捡起来厚厚的红包,“好嘞!”
她撒腿就往外跑,绝不敢多话。
过年都没回家的刘坦看着她跑出来就唉声叹气,便问:“大小姐,怎么了?”
封菀一点也不开心,“自打夜莱走了,我哥怎么一个笑脸都没有啊,大过年的就自己坐在那。”
刘坦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先生在等。
在等夜莱小姐回家。
因为她答应过会回来陪她过年的。
如此热闹的日子,唯有这栋别墅静悄悄的。
从早上安静到天都黑了。
别墅的门在晚上九点钟的时候被打开。
高大的身影出现,刘坦立马从车里出来,“先生,要回老宅吗?”
封延低头往外面走,“不着急,走一走。”
于是,他便独自一人走在附近的街道上。
这条路平时就没什么车和人,如今这个日子,所有人都在家里团圆,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路灯明亮,灯罩下飘荡着白雪,一片又一片,风吹过,它们吹得没了方向。
封延站定,仰头望着灯光下的白雪。
他想起今年第一场雪的那天,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然后对他说:“你跟它一样珍贵。”
封延鬼使神差地也伸出了那只戴了戒指的手,立马就有雪花落在了他的掌心。
正当他快要捕捉到雪花融化的样子时,眼前忽然一黑,眼皮上传来一片冰凉。
封延浑身一震,手臂僵住没敢动。
“亲爱的人类先生,你听过王维的《相思吗?”
日思夜想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而后夹杂着冰雪卷进了他的心里,使得他的心脏上一片动荡。
封延飞快地抓住眼睛上的那只手,于是转身。
路灯,白雪。
寒风,与她。
夜莱穿着件白色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条驼色的围巾,漂亮得像只没了凌厉的美人娃娃,她正笑着对他眨眼。
封延的心,突然就塌了。
他压制住快要外泄的所有情绪,哑声笑问:“什么是相思啊?”
夜莱踮着脚,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然后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
飘着漫天白雪的除夕夜,她真的履行承诺,回来了。
随后,她俏皮地说:“就是想死你了呀。”
封延的心顷刻间裂开,压抑了几个月的思念像是一瞬间找到了发泄口,拼命地挤在他的五脏六腑中,肆意地横冲直撞。
他猛地抱住眼前的女人,于是一点点地用力,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而不是他在哪个午后,亦或是哪天夜里出现的梦。
夜晚,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女人欢快地在向前跑跳,男人一路笑着陪同。
封延提醒:“你小心摔倒。”
夜莱麻木了几个月的脸上,终于泛起了轻快的笑意。
她视线顿住,指着某个方向,“那是哪儿?怎么有火光?”
“陵园。”封延说,“应该是有人在怀念逝去的亲人。”
“烧纸钱哦?”夜莱嘟囔。
眼看着封延有些走神,她问:“在想什么?”
“在想……”封延顿了顿,“人类大量烧纸钱,难道地府不会通货膨胀吗?”
果然是商人会考虑的问题。
夜莱的小脸儿凝重起来,“我不知道。”
就在她又准备张嘴的时候,封延抢先一步开口:“你是不是要说你没死过?”
夜莱:“……”
他已经学会了预判。
可惜,他预判失误。
只见夜莱一脸无语:“我是想说,你能不能跟我讨论点阳间的问题?”
封延:“……”
手忽然被男人握住,夜莱低头看着。
两人之间的气息都成了雾气,她能透过雾气捕捉到他复杂深沉的眼神。
“讨论点阳间的问题?”封延挑眉。
夜莱眨眨眼表示肯定。
随后,在风雪再次刮向他们时,封延抓着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夜莱,今天是新年,你不许我一个新年愿望吗?”
夜莱任由他抱着,“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呀。”
封延沉默许久,直至再开口时,只有天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哽咽。
他向她,轻声许愿:“我希望你别再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