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钟。

在那条漆黑的地下隧道内。

也许是那具无头女尸已经凉凉的原因，这里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那么阴冷。

突然……

一阵脚步声响起。

就好像刚刚有个人，在地下隧道里停留了很久一样。

那脚步声的主人离开了隧道，来到了出口的公路上。

在月色下。

公路上有着明显的刹车痕迹。

脚步声也在这里停下。

但月色下，却空无一物。

脚步声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紧接着，又向着前方走去。

最终，脚步声在一样东西的面前停下。

那是一柄杀鱼刀。

……

天亮以后。

杜玖一觉醒来，就感觉鼻子非常难受。

一呼吸就通透的酸疼。

他觉得应该是昨天晚上下车找杀鱼刀的时候冻感冒了。

一想到那柄杀鱼刀。

杜玖就很心疼。

“早知道就应该直接钻到车厢里把客户收拾好，何必下车从后门进去，搞的我杀鱼刀都弄丢了，白白损失三十块钱不说，人还因为找刀冻感冒了，真是晦气啊！”

“爷爷，我去药店买个药，顺便买早餐，你在家等我回来。”

“噢……”

“别噢不噢的，记住啊，院子里那些鱼，你可千万别动，等会我把车送去修好，明天我还要拉去大润发卖呢。”

“好！！！”

老爷子的语气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杜玖见此，放心的走了。

而待他离开以后。

老爷子看着院子发呆。

院子里摆放着很多水箱，里面装的是杜玖昨天没卖完的鱼，一个个活蹦乱跳。

而旁边的架子上，则是一条条要么没鱼鳞，要么被扒皮的鱼，这些鱼被绳子穿着，全都抹上了盐，等着晒成咸鱼。

老爷子看都不看那些咸鱼，就盯着水箱里活蹦乱跳的活鱼，一双满是褶皱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就好像帕金森犯了一样。

“好想给这些叼毛拔毛啊……”

老爷子说着，走到水箱面前，左手抓住一条鱼，右手准备上下其手。

可忽然又停了下来。

老爷子挠了挠脑袋：“大孙子好像说，不让我拔毛来着，我要是给这些鱼拔毛，他肯定不开心……”

“嗯……”

“他已经很惨了，我身为他爷爷，不能这么干。”

老爷子点点头，把那条鱼放下，走近了屋里。

然后，过了几分钟以后。

用毛巾遮住脸，系在脑袋后面的杜老爷子再次出现了。

“嘿嘿……”

“这次我遮住了脸，就算我把这些叼毛的毛全拔了，我大孙子也不可能知道是我干的。”

“真以为我杜铁柱得了精神病，脑子就不好使了？”

“愚蠢！”

老爷子不屑一笑，然后迫不及待的抓起一条鱼，以一种极其凶残的方式把鱼鳞全都拔掉。

那速度，比起在大润发杀了多年鱼的杜玖都要快。

一条条鱼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在地上躺平。

剩下的那些鱼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一个个的在水箱里扑腾、挣扎。

老爷子却不管不顾。

“一群叼毛，还想让我绕你们一命，做梦呢？”

“咦，这个叼毛怎么长得这么奇怪，没有毛不说，居然还有八条腿？”

“不管了，拔毛……”

老爷子说着拔毛的话，实际上却一把将那只八爪鱼活活捏死，随手甩到一边。

就好像，老爷子所谓的拔毛，其实就是杀生。

只是杀的不是人，而是鱼罢了。

但就老爷子杀鱼杀的不亦乐乎的时候。

突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老爷子不管不顾。

敲门声越来越响。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叫魂呢？”

老爷子恼怒的放下手里的鱼，也不管一地死鱼，怒气冲冲的来到门口，一把将门拉开。

然后，老爷子就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柳三根。

“哪里来的叼毛，还是个瞎子？”

老爷子的语气很震惊。

柳三根嘴角一抽，赶紧摘下墨镜，证明自己不是瞎子。

同时，他说道：“老爷子您好，您就是杜玖的爷爷吧，很高兴见到您。”

老爷子鄙夷的说道：“我看不出来你很高兴，你怕不是想骗我买保险吧。”

“啊？！”

柳三根一脸问号，赶紧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不是卖保险的，我是来找您孙子的。”

老爷子遗憾的说道：“原来不是卖保险的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叼毛呢。”

说着，老爷子颤抖的双手也平静了下来。

柳三根见此，心中暗忖道：“资料上显示这个杜老爷子有精神病，看着好像还挺正常的，就是这张口闭口叼毛也太膈应人了。”

想到这。

柳三根也不打算扯点别的，开门见山的说道：“老爷子，是这样的，我呢，姓柳，清风拂杨柳的那个柳，至于名字，区区虚名不提也罢，您叫我小柳就成，我这次来，是想找您孙子的，他在家吗？”

“你找我孙子有什么事？”

老爷子一脸警惕的说道：“你该不会想让他买保险吧？我告诉你啊，受益人得填我名字，不然我可不让他买。”

“草！我真不是卖保险的！”

柳三根把证件拿了出来，指着上面的钢印说道：“第九局，机关单位，我是吃公家饭的，我不卖保险。”

“噢，第九局啊，听着有点耳熟。”

“您还听过第九局？”

“不然呢？”

老爷子一脸不屑，指着柳三根说道：“不过，就你一个小小的队长也想见我孙子？你知道我孙子多厉害不？”

来了！

来了！

柳三根心里激动，没想到还没见到正主，正主的爷爷就说漏嘴了。

于是，他赶紧顺着说道：“这还真不知道，您孙子怎么说？”

“呵呵……”

老爷子面露傲然之色，大拇指和食指分开，冲柳三根比了个手势。

“这……”

柳三根瞪大了眼睛，自己也比了个一样的手势，然后语气震惊的说道：“他是八路？”

“呸……我在说什么胡话。”

柳三根晃了晃脑袋。

他都被带偏了。

老爷子一脸鄙夷：“你脑子有问题吧，什么八路，现在叫人民解放军。”

“所以您孙子是人民解放军？”

“不是啊……”

“那你比个八是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他一次八百……”

“？？？”

柳三根整个人惊呆了。

这比听到杜玖是八路还要震撼，可资历上显示，这个杜玖就是个白天杀鱼，晚上拉活的普通人啊，难不成还在会所兼职？

这么大的事，第九局的人居然没查出来！

正在这时。

杜玖的声音响了起来：“咦，你是谁啊，站我家门口干啥？爷爷，你跟他说啥呢？”

柳三根扭头一看，便看到杜玖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药，另一只手则拎着几根油条和两杯豆浆。

老爷子见自己孙子回来了，咧嘴一笑，说道：“爷爷跟这叼毛说你昨天晚上拉活，一次赚了八百的事，你看把叼毛羡慕的，啧啧，脸都绿了……”

听到这话。

柳三根的脸更绿了。

杜玖则警惕的问道：“你谁啊，来我家干啥？”

柳三根深吸一口气，不去看老爷子，对杜玖说道：“我是第九局的柳队长，特意过来找你，昨天是你开车把那个东西给撞死的吧？”

“是我，怎么了，犯法吗……”

杜玖紧张了起来，都没注意到院子里趟了一地，死不瞑目的那些鱼。

柳三根木着脸说道：“不犯法，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走，我们进去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