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转过头看到我,一脸泄气,抿了抿嘴,垂头丧气地走了。
他牵起我的手,向我靠过来,故意板着脸,声音却忍不住露了笑意:“嗳,你男朋友差点被人抢走了,你怎么就不着急?”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没有说话。
他抬起手,手指抚过我的眼睛,微微皱了皱眉:“最近没休息好吗,眼睛都肿了。”
他的手指微凉,指间有淡淡的烟草味,我贪婪地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没事。”
“走吧,我们去吃饭。”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
“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我问。
“拿下了一个项目。”他轻描淡写。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后来才知道他为了说服顾长祥同意订婚的事情,向他作了保证,一定会把项目拿下。
后来他也真的靠自己把项目拿下了,顾长祥也默认了,不再提及跟唐家联姻的事情。
这些,我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时候,我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吃完饭后,他开车到了海边的房子。曾经,在这个海边,在漫天火树银花之下,他深情地对我说:“我爱你”。
这一夜,我们如同那一晚一样极尽缠绵,我却在他的爆发中流下了眼泪,内心的悲伤在这个时刻达到了顶峰,几乎让我无法承受。
他惶恐地搂着我问:“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吗?”
我只能摇头,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声。
“不要哭,我不想看见你哭。”他温柔地吻去我脸上的泪水。
我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淡淡的烟草味萦绕鼻间,我贪婪地深吸着他那让我迷醉的味道。
他抬起我的下巴,凑上来与我深吻,温柔得让人沉醉。
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他很快就睡着了。我枕着他的手臂,贪婪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盖下来,在他的眼皮下留下一小片阴影。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坚硬的下巴上有新长出来的胡渣,我轻轻地摩挲,有些微微地刺手。舍不得睡去,因为一旦睡去,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
一夜无眠,天灰朦朦亮的时候,我才抵不过疲倦模模糊糊地睡去。
隔天回到公司,我递了辞职信,凌宇森很惊讶,我只说是因私事要离开T市,他问我以后还回来吗,我怔了好一会,才苦笑了下,说:“我也不知道,也许不回来了吧。”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站起来慎重地与我握了下手,并说如果我想回来,宇深随时欢迎我。无论他是真心说还是场面话,那一刻我是感动的。
离开他的办公室之前,我拜托他,那个我经手跟进的长河集团项目,如果那边有人问起为什么换了人,请不要说我离职了,只说换个人负责。
他露出了然的神色,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知道我要离职,反应最大的是黄离。她和沈弘已经在一起,我和顾风的事情她多少有听说。她以为我离职是要去结婚当豪门太太,直闹着要我请吃饭。
跟黄离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却是真的喜欢她,她的直肠子又有点中二的性格有时虽然会让人哭笑不得,但这份天真无邪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却显得纯净。
和晓婉说我要离开T市的时候,她哭得一塌糊涂,倒把我搞得不好意思哭了,只好一直安慰她。哭完,她问我为什么,我沉默了许久,最终都没有回答出来。没有答案其实就已经是答案了,只是这个答案无法诉之于口罢了。
从前看《山木诗词》:“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当时只觉得意境美极,爱情大概是可以跨越山和大海无所不能。
可是现在,我觉得山那么高,海那么远,我拼尽全力筋疲力尽都爬不到山顶,游不到彼岸,疲惫不堪……
收拾了几天,其实也没有太多可以收拾的,只是心底不愿意那么快离开罢了。然而离开的那天终究还是会来。终于当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时候,我订了去C市的机票。
C市距离S市不远,选择C市是因为那里是外婆的故乡,她说她就是在那里遇见外公的。青山寺,烟雾袅袅,悠远的钟声在耳边环绕,她与他在茫茫人海中目光相碰,开启了一段美好的故事。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婚姻大事甚至还是遵循父母之言,外婆与外公却爱得自由浪漫。
在那棵大槐树下,在那些阳光明媚的日子,外婆摸着我的头半眯着眼跟我讲着那段过往时,眼睛里闪着柔和的光,似乎又回到那个十八岁的年纪。
那时我在想,最美好的爱情大概就是如此,就是当我们老到头发花白走路都不利索的时候,而我回忆起那段时光时,依旧眼里有光,心里有爱。
离开的这天,天空下起了细雨,前一天还晴空万里,隔天却阴云密布,阴沉沉的让人心里堵得慌。航空管制,航班延迟了两个小时。那两个小时里,我简直如坐针毡,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广播里机械的女声念到了我的航班,候机大厅里等待许久的人开始涌动起来,有的人等得久了唯恐上不了飞机,争先恐后地往前挤。我不知被谁被人踩了一脚,刺痛从脚传来,忽然觉得很疼很疼,疼得眼泪直接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