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之后,我接到了凌宇森的电话,他们在医院,我心惊胆战的,急急地问他们有没有受伤。他说他没事,晓婉手臂受伤了。我赶紧拦了辆的士去医院。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发现凌宇森正皱着眉在对着晓婉说什么,她低着头没有说话,手上抓着个什么东西,神情怔怔的。
我走进一看,才发现她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小荷包,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什么东西值得你冒着生命危险去争抢?”凌宇森一脸严肃。
看到那个小荷包的时候,我当下就明白了原委,我扯了扯凌宇森的衣角,他的衬衫已经拿去给晓婉止血,现在只穿了件白色的背心。
“那个荷包里有张护身符是她妈妈留给她的……”我低下头轻轻地跟他说,“她妈妈……已经去世了,这个荷包她一直随身带着……”
凌宇森听完,微皱的眉头松开了些,面色沉沉,一时也没有再说什么。
“刚才,”晓婉看了眼手里的小荷包,神情还是有点迷茫,低低地说,“谢谢你……”
我和晓婉认识这么多年,很少见到她这种委顿的样子,大多时候她都是没心没肺明亮得像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仙人掌。
其实哪有人真的是没心没肺,不过是未到伤心处罢了。她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很少跟其他人提到她妈妈,之前我也是因为这个小荷包才知道这件事。
凌宇森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再开口时,语气已然温和了许多:“不用客气,你,这几天注意伤口不要碰水,按时吃药,不要吃海鲜和辛辣的东西,三天后要到医院换药……”
我有点惊讶于凌宇森的突然的絮絮叨叨,但因为晓婉受伤,当下没有去细想。
三天后的一天下午,我请了假准备陪晓婉去换药,凌宇森“巧合”地出现在我们楼下,他说是路过。于是我们就搭上了他的顺风车。
从那天回来后第二天,她就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仍旧嘻嘻哈哈的,本来还说要带伤去上班,彰显她的职业精神,被我一番数落才请了几天假在家好好休息。
但不知为什么,坐上凌宇森的车之后,她就成了个闷雷,一声不吭的,脸上甚至有种莫名的不自在。
我恰好意外看到了凌宇森从车内后视镜看向晓婉的眼神,饶是我再迟钝,也意识到他们两之间有事情。联系到那天他的神情以及今天的“巧合”,我心里有些了然,虽然有点意外,但挺乐见其成的。
换完药,我刚好接到黄离的电话,说是有个客户有紧急的事情找我,需要我立刻回复邮件。
晓婉问我是不是公司有急事,有的话赶紧回去处理,她可以自己回家,不用担心。
我犹豫了下,凌宇森突然开口了:“没事,你去吧,我会把她安全送到家的。”
老板都开口了,我哪还有不走的理由。
自从上次见过顾长祥,他的那番话时不时就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顾风,一来他忙,二来我也刻意躲避着他。我不知道该以哪种心情面对他,是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是向他施压让他为了我跟他唯一的亲人争执。这两者都是我不愿见到的,我只能选择躲避着他。
手机铃声响起,我叹了口气,这是今晚他第三次打来。
我想了下,滑向了接听键。
“怎么一直没接电话?”他的声音里透着沙哑,听起来很疲倦。
“唔,刚才在洗澡没听到。”我低低地说,编了个借口。
“我好想你,”他低低地说,“我现在去找你好吗?”
我只觉得眼眶一红,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
“嗯?”没听到我的回应,他有点疑惑。
我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千丝万缕只能化作一句:“好。”
挂断电话,我怔忡了好一会。
他很快就到了,靠在车门旁边抽烟。
我下去的时候,他把未抽完的烟掐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看起来很疲惫,黑色的衬衫更是衬得他的脸更瘦了些。
他把我揽进怀里,一只手扣在我的脑后,下巴轻抵着我的头顶。
我闻到他身上浓浓的烟味,心里蓦地一酸,他应该很辛苦吧。
正当我思绪万千时,他突然说:“我们订婚吧,我想你一直在我身边。”
我愣了,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抬起头,看到他疲惫的眼角微扬,眼底有让我无法抗拒的温柔。
夏风凉爽,吹在脸上柔柔的,繁星点点似乎都落进了他深邃的眼里,我突然就想起了一首诗: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此时,恰好有月有凉风,还有我爱的人在旁边,当真是人间好时节。
此时此刻,我应该觉得幸福,可是为什么我满心的惶恐和不安。
我惶恐不安,可是却无法拒绝他的温柔。虽然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情,我一定现在就拒绝他。
可是,如同秋叶终将必然从枝头掉落,有些事情,早已注定,我们无法抗拒,无能为力。
他从衣服口袋拿出一个丝绒小盒子,轻轻地打开,一个精致的戒指上面缀了几颗宝蓝色的碎宝石,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却是和上次他送的项链是同一系列。
他轻轻牵起我的手,轻柔地把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在上面印下一吻:“反正你早晚都得嫁给我,提前戴在这个手指了。”
我迷迷蒙蒙的,只有眼睛呆呆地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怎么了,傻了吗?”他笑得温柔,捏了捏我的脸颊,“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我抬起手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宝蓝色的碎宝石像是大海的眼泪,月光为它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外衣,美得让人心醉。
他站在暖黄的路灯下,脸上的轮廓却模糊不清,他的脸像蒙上了一层薄纱般朦胧,这一切都像梦境,而他那双大海般深邃的眼睛泛着细碎的光泽,璀璨明亮得让我不敢直视。
我不知顾风是怎么说服他外公的,正当我沉浸在又幸福又惶恐的心情中时,突然接到了徐正峰的电话。接完电话,我心里有点忐忑,他说要约我出去聊一聊。我不知道他要聊什么,是反对订婚的事情吗?
周六下午三点,徐正峰约我在他家里见面。
我以为他也是住在别墅区,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公寓。两室一厅,客厅里只有简单的家具,装修也很简约,整体透着冷清的气息。
“小清,”他笑笑地说,“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吧?”
“不介意。”我有些拘谨地笑了一下。
“其实今天约你并没有什么事,”他顿了下,好像在思索接下来的话。
我看着他的神情,一点都不觉得是没有什么事的样子。
“你……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他抬头看了我一下,又垂下眼好像陷入了回忆,“你母亲,咳,你父母是哪里人?”
我愣了下,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
“我父亲是G市人,我母亲是S市人。”
“你母亲是S市人?”他很突兀地问。
“嗯。”我疑惑地点了下头。
“我能不能问下,你母亲……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我母亲叫林吟霜。”
“她叫什么?”他突然激动起来,拔高了声调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