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相信他已经有能力协助他的战友攻破三号阵地了,可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呢?很明显的一点是,三号阵地位于山顶阵地的中间,即使它被伪军攻破,也会很快就遭到志愿军战士的两面夹击而不会有什么作为
于是他就退而求其次,想把我引到三号阵地来解决掉。这可以从被他爆头的志愿军战士的尸身分布可以看得出来,它们都位于三号阵地两侧较为突出的部位,他明显是想让我发现三号阵地有狙击手,然后让我赶过来……
从这一点来看,他的确是成功了,因为这时的我已经在三号阵地上。
当然,我也可以不让他成功,我还是可以选择从三号阵地退出去。但这看似可以选择的选择,却又是个不能选择的选择。原因无它,就是因为我是个团长,就因为我在战士们的眼里是个英雄、是个榜样,就因为我刚才信誓旦旦的在战士们面前说:“三号阵地上的敌人就‘交’给我了”……
这次经验充分告诉我一件事,那就是话不可以说得太满,否则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把自己‘逼’进了死地。也怪不得现代当官的个个都把“看情况,看情况”,“让我再考虑考虑”,“再研究研究”这些话挂在嘴边了。
这就是为官之道啊看来我这人似乎不大适合做官
接着我又想到了一点,伪军狙击手之所以会知道我,应该是因为我之前‘露’了那一手,就是在黑暗中一枪狙杀了举着望远镜观察我军阵地的伪军军官。于是他就针对我设下了这个陷阱,等着我自动的投怀送抱
我怎么就不知道“枪打出头鸟”这个真理呢?我去出什么头哇于是我就更加肯定了自己没有做官的天份。
这个伪军狙击手还真不懒,能够把对手的心理分析得如此透彻,让我不自觉的落入了他所设下的圈套,更厉害的是现在我明知道这是个圈套,却还不由自主的脱不了身
这时的他,想必已经在外面举着狙击步枪等着我了……
现在我才真正明白,要成为一名出‘色’的狙击手,不但要抓住对手的行踪,还要抓住对手的心理
但现在明白这一点似乎已经迟了,难道我就这样冒出头去让他痛宰吗?
不对我什么时候这么悲观了,竟然从进入阵地到现在,一直都有种处在下风无技可施的感觉要知道,我现在还没有死,没有死就意味着我还有机会更何况,在狙击手的战场上,从来都没有肯定输肯定赢的这种说法
想到这里,我不由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步枪,闭上了眼睛思考着对策。
就这样探出头去寻找目标吗?
这显然是不行的,三号阵地全部只有几十米长,对于一名狙击手来说,要注意这几十米长的战壕有没有人探出脑袋,那还不是太容易了
让林雪协助?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通常狙击手在无计可施的时候,都会让助手在其它地方搞出点动静引起敌人的注意,然后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工作对助手来说虽然很危险,但战场上本来就没有安全的地方。要是别人的话,我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我的助手却偏偏是林雪
等等我看了看正防守在三号阵地上与敌人拼杀的战士们,不由愣了下。伪军狙击手不以他们为目标,原因是担心在我面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既然这家伙不以战士们为目标,那我为什么就不能乔装成他们
靠我本来就是志愿军战士,还用得着乔装吗?伪军狙击手能藏身于他的战友之中,凭什么我就不能?
想到这里我当即猫着腰顺着‘交’通壕紧跑几步,来到一个火力点前。这是一个机枪火力点,机枪手正‘操’着一‘挺’转盘机枪“哗哗哗……”的朝敌人喷吐着火舌,一排排的敌人在机枪的子弹下惨叫着倒下。副机枪手则准备着另一个压盘准备给机枪换弹‘药’。在他们的后面,正有三名志愿军战士在后头边压子弹边准备着,想也是机枪手的备用人员。
“团长”
“团长”
……
借着照明弹的亮光战士们认出了我,但他们个个忙得不亦乐乎,见到了我也只是眉‘毛’一抬叫了一声,就继续忙着手里的工作。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对他们的表现有什么不满。事实是,在这战场上他们如果敢停下手中的工作或是因为我而分心,那才会是我发火的原因。
我拍了拍最排前的一名战士,接过他手中的弹盘说道:“让我来,你排到最后面去”
“是”这名战士虽说对我的行为不解,但还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了我的命令。
战场上命令容不得半分质疑,做为‘精’英部队的七连当然很清楚这一点。
“团长,您这是……”对讲机里传来了林雪的声音,她显然看到了我奇怪的举动,忍不住问了声。
“少罗嗦,继续观察”我毫不客气的回答道。
“是”林雪应了声就再也不敢多问什么了。
将步枪靠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我也跟着其它战士的样子,将子弹一发一发的压进弹盘,等火力点上的机枪打完子弹副‘射’手为机枪更换上弹盘之后,我再把装满子弹的弹盘递上去,取回空弹盘继续压子弹
压子弹当然不是我的目的,我是在等
至于等什么,还真是让我有点说不出口,因为我在等机枪手或是副‘射’手牺牲的或是负伤的那一刻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做为普通的一名战士替补上阵地;只有这样才能不引起伪军狙击手的注意;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这场狙击战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轰”的一声,正在我思考的时候,一枚炮弹在附近炸了开来。
机枪火力点就是这点不好,它总是会成为敌人迫击炮轰炸的目标,或者会成为敌人机枪压制的对像……
“团长”
旁边的一名战士碰了碰我,我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副机枪手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而我却没有及时替补上去。
从这一点来看,我或许会是一名好团长,或者也会是一名出‘色’的狙击手,但却绝不会是一名合格的机枪手。
带着一丝抱歉将牺牲的副机枪手推到一边,我就一手拿着弹盘一手提着步枪靠了上去
一队队正朝我军阵地冲锋的伪军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机枪的子弹就像是一条长长的火绳一样无情的朝敌人甩去,将所有敢于挑战我军威严的敌人一排排打倒。
眼前到处都是鲜血、尸体、人影和子弹带起的道道亮光,有‘射’向我们的,也有‘射’向敌人的,偶尔这些子弹在空中相撞,还会在战场中央爆起一道道绚丽的火星。照明弹的亮光在空中或明或暗,就像是濒临报销的日光灯一样在进入垃圾堆前的最后一丝挣扎,场面一时相当的‘混’‘乱’
而我,却要在这‘混’‘乱’的场面中找出对手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