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你积点口德好不好?”
“没有缺胳膊少‘腿’,这不是好话么?”金秋莲咯咯笑道:“难道说你还希望我说你缺点什么……那才叫有口德啊?”
闻言我不由一阵无奈,都这么长的时间了,这小丫头怎么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喜欢斗嘴。
“崔连长……噢,现在应该叫崔参谋长了”金秋莲走了几步到溪边,一边用溪水清洗着手上的血迹,一边回过头来问道:“不是听说你当了团长了吗?怎么现在又会在这里?我去部队找过你几回,都说你没在。我就奇怪了,你的部队在打仗,你这个团长却可以三天两头的到处跑。老实坦白,是不想见我还是有其它原因?”
“唔这个……”被金秋莲这么一问我不禁有些语塞,难道说我还要告诉他是因为李平和因为考虑到作风问题,所以才找这借口的?出卖战友的事是怎么也不会做的,虽然这没什么。
想了想我就半真半假地回答道:“能者多劳嘛上级说我枪法好,就派我到处组织冷枪部队打冷枪去了东奔西跑也是常有的事……”
靠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妻管严,这跟她还没什么呢就得到处找借口扯谎搪塞
“饶了你了”金秋莲对我的话没有半点怀疑,甩了甩手上的水,就来到我面前揭开我‘腿’上刀伤的纱布,说道:“让我看看伤口唔,愈合得很好,用不了几天就……就可以出院了”
说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她皱了皱眉头,这对她来说是件很稀奇的事。
“你一直都在这医院吗?”我随口问了声。
“嗯”金秋莲帮我‘腿’上的纱布重新绑好,坐在我面前回答道:“村尾的那间院子里住着十几个伤员,我一直都在那照顾他们你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没想到我们就只隔了几间屋子,却要一直到现在才碰上”
我也不由一阵苦笑,暗道这老天还真有点捉‘弄’人。想了想,又问了声:“那你刚才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还一路跑来的……”
“枪声”金秋莲环抱着双‘腿’,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不同的,就像每个人心跳的节奏也不同一样。所以每个人打枪的习惯也不一样,我好歹也是你手下的一个兵,跟着你打过几天仗,所以一听到枪声就知道是你了”
“金护士……”这时林子那头有人喊了一声。
金秋莲当即就跳了起来,对我说道:“我要去忙了,你好好养伤,空闲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说着就急匆匆的朝林子外跑去,不一会儿又回过头来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警告你,别偷偷的跑掉了”
听着我不由感到一阵好笑,都说战场能让一个人快速成熟,但这句话在她身上似乎一点也不适用。不过也正是她的天真,才让我感受到了一丝战场之外的美好,感受到了血腥杀戮之外的一点沌洁。
这时我不由想到了远在国内的林雪,不自觉的就把她们两人作起比较来。虽说两人都是军旅出身的巾帼英雄,而且枪法也似乎也都不错,但却各有各的特‘色’。
林雪嘛,心机似乎重了点。知道耍小手段、小‘花’招,比如她有办法让别人跟我比枪法,即达到了过山的目的,又趁机知道了我的枪法,再比如说她最后与我分别的时候,还懂得一语双关,借着与李平各道别把要说的话跟我说了,甚至事先还准备好了纸条,趁和我握手道别的时候把纸条塞在我手里。我想,这该是跟她出身于一个政治家庭有关吧平时耳孺目染总是会学会一些的。
反观金秋莲,虽然实战经验比林雪多得多,经历的苦难也多得多,但却像是一个小孩似的天真无邪。而且我觉得,她在战场上之所以怕了,不是因为她怕死,而是受不了那么多的人死在她的身边,死在她的面前。这对于她来说,在感情上是很难接受的。这该是她自小跟爷爷在山里打猎养成的‘性’格。
如果要在她们两人中选择一个,我会选哪一个呢?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伸了个懒腰就朝林子外走去。这个问题,如果是在现代时的我,也许会很纠结,也许还会感到自豪。有两个‘女’孩子同时喜欢我,而且都是美‘女’,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但是现在,我却不愿意为这个问题而烦恼。
不是有首诗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这首诗曾一度被大学中的我奉为经典,甚至也想当然的把爱情的地位放在生命之上。那时的我,没有经历过战场上的生生死死;没有尝过时刻被死亡威胁着的滋味;更没有在陷入敌人的包围中奋力拼杀,只为了让自己能活下来
所以,那时的我多愁善感,也会为情所困,这都情有可原。但现在的我不会了,因为我经历过这些。
有句话说得好,很多东西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它的可贵。生命也是一样,我们拥有它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不觉得它重要,甚至觉得活着没意义。只有在到了濒临失去的时候,才会真正明白生命有多重要。
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更不会比生命宝贵,它只是生命的一部份
所以在这一刻,在这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这一刻,我不想因为无法选择而徒增烦恼,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
施施然的走出了林子,这才发现已经是傍晚了。回到病房用过了卫生员给我端上来的晚饭,天‘色’就渐渐黑了下来。
在战场上我更喜欢黑夜,因为黑夜就是我们的保护‘色’。在现代我也喜欢黑夜,因为黑夜意味着我已经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坐在电脑前享受属于自己的时间。但在这里,我却不喜欢黑夜,因为这里的夜,我似乎除了躺在‘床’上发呆外,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我就躺在‘床’上发呆,身旁照例是炮弹箱中煤油发出的红红的光线。这光线随着煤油灯的跳动而忽明忽暗,好几次我都以为它会熄灭,但却又顽强的再次发出火光。
这就像是我的生命,好几次我都以为已经没有生存的机会了,但还是一直生存到了现在。甚至受的伤也都是无关紧要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难道说这就是老天安排我到这个世界的礼物吗?我是不死之身?
虽说我有这个怀疑,但还是不敢轻易去尝试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隐隐传了一阵飞机的轰鸣声。我当即一个翻身就‘床’上坐起,用最快的速度掀开炮弹箱,把里面的煤油灯吹灭。虽说我很清楚,天上的飞行员根本就发现不了这点光线,但为了以防万一,这么做还是必要的。
“呜哇……”一阵刺耳的防空警报这时才响了起来,接着就是远方十几道探照灯的光线往天空‘乱’照,防空炮、高‘射’机枪也开始轰鸣起来。
“参谋长快,跟我进防空‘洞’”卫生员小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扶着我就往‘门’外走。
“等等,我的枪”我一边回头抓起自己的步枪,一边就在奇怪:灯火管制的都这么严了,美国佬的飞机怎么还能发现医院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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