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五圣山!”铁生回答道:“是不是排雷咱们也不清楚哩!上级也没说!”
“哦!”听着他们也是去五圣山,我就知道跟我猜的差不了多远了。
潜伏作战,一想起当初在上甘岭时在冰天雪地里一动不动地趴着一整天,一想起那冲骨的寒冷,我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不过好在现在是秋天,天气已经转暖了,现在潜伏作战应该没有以前那么艰苦吧!
火车是在夜里到达平壤的,还是在三登火车站,大慨的样子跟几个。月差不多,只是驻守在火车站的人民军战士我却没有一个会认得了。我想,原本驻守在这里的姜中校等人,现在应该已经升官了吧!成功地保护了那么多的物质,怎么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功劳!
“同志!”下了火车后,铁生热情地招呼我道:“你也是赶往五圣山的不是?干脆咱们一块行军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也好!”我点了点头,这一路行军到五圣山还有两、三天的路程呢。如果是一个人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卓了。
我还记得有个志愿军老兵说过,在朝鲜掉队有三怕,一怕找不着路;二怕伪军特务;三怕朝鲜‘女’人把你抓了为她们生孩子。
一,我是个路盲;二,我双拳难敌四手;三,最严重的是我不想在朝鲜留下一大堆‘私’生子。所以,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军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但是刚走出三登火车站,我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在火车站‘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小车前正有一名中年志愿军战士举着牌子四处张望,左手拿着一个手电筒照亮了牌子的“崔伟”两个大字。
“铁生!”我带着些歉意朝铁生喊了声:“有人来接我了,我就不跟你们一块走了,五圣山见!”
“五圣山见!”铁生嘿嘿一笑,朝我挥了挥手,眼光还不忘朝我背上的狙击枪瞄几下。
“瞧瞧!我就说他是个干部吧!”我听到身后有人议论道:“到哪都有四个轮子!”
“是啊!他到底是个啥“官。啊?有这番气派!”
听着我不由苦笑了一声,我这还叫气派,现在都被降到团参谋长了。
我不理身后战士们的议论,径自走到那名举着牌子的战士面前说道:“同志你好,我就是崔伟!”
“你,你就是崔伟”举着牌子的战士不由一愣,马上就堆起了一副笑脸说道:“欢迎欢迎!崔伟同志,我是占军冯师 巫团的作战参谋吴启明,我是奉团长的命令前来迎接你的!来来来,请上车吧!”
原来还是自己的同行,听着吴启明的介绍我就不由多打量了吴启明几眼,由于光线昏暗,我也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只看到他上衣口袋上别着一支钢笔,腰间别着的托卡列夫手枪枪套十分光鲜,似乎从来就没有打开过。
动作里带着几分书生气,着起来就像是一个文职人员!
见此我不由在心里苦笑一声,我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行为举止也许跟他还很相近,毕竟我也是从小读书读到大的嘛!但是到了这时代将近两年的时间,战场上的枪林弹雨早就把我练成一个大大咧咧的粗人了。一想到将来要跟一个这么斯文的人共事,心里就觉得特别扭。
“崔团长!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先跟你说声抱歉!”吉普车一开动,吴启明就给我递上了一根烟:“因为是我要求上级把你调到前线来协作战的
“啥?”闻言我正在点烟的手不由颤了一下,烟还没点着火就熄了。
“我知道你的难处!”吴启明划燃了一根火柴,为我点上烟:“我看过你的档案。知道你从打响第一枪的时候就在朝鲜战场了,直到几个。月前才回国。这还没有休息几天,又被我给折腾上来了!可是崔团知”
“崔参谋”。我口气有些生硬地更正道。
“崔参谋”。吴启明不愠不火地继续解释道:“我走上助口高地和回7高地时,就为那上面的坑道工事所叹服!上、中、下三层坑道互相联系、互相支援,坑道口也设计得十分巧妙,还与表面工事相结合,形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完整防御体系。可惜的是,这些工事还没有全部完成。我一打听,知道那些都是你一手设计的后,就有心要求上级把你调来了。但最终让我下定决心的,还不只是因为这个”。
我一声也不吭,我知道这时候,我应该很配合的问一声:“哦,那是为什么?但我心里对这个吴启明还是有点气,而且现在已经调上来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对我都没有区别,所以我实在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呵呵见我没有接嘴,吴启明尴尬地笑了声,继续说道:,“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因为我听说你曾经练过一支冷枪部队,在眈口高地和豌7高地上打过相当漂亮的潜伏作战”。
“哦”。听到这里我就明白了。
根据我的提议,上甘岭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敌一步发起进攻,而要在敌人作好的充分的准备的情况下,要想进攻取得胜利,就只有发起潜伏作战。
助口高地和弥7高地上的坑道符合上甘岭的防御要求。潜伏作战符合上甘岭的进攻要求,我曾经在这一地区所做的一切,似乎都符合上甘岭当前的任务。也难怪人家会急着把我再调回来了。天作孽犹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谁让我整得都跟占甘岭量身定做似的呢!而且事已至此,现在再生气或是抱怨什么也没什么用了。
“吴参谋!”于是我就对坐在身边的吴启明说道:“你也是为了我们的***事业考虑,你这么做并没有错。何况我在战后也呆得不习惯,也一心想回到战场上动动手脚!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思想包袱,也不要觉得对不起我。身为一名***军人,这点思想觉悟我还是有的嘛!”
“那就好”。吴启明点了点头,再次同我握了握手道:“难得崔团”唔
“崔参谋!”
我与吴启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个词,接着两人不由相视而笑,吉普车内的气氛霎时就缓和许多。
因为在步校时养成了在晚上睡觉的习惯,所以一根烟‘抽’完头脑就有些昏昏沉沉的。我也顾不上什么脸面,解开行军被往身上一包,靠在车窗上就睡。
吴启明倒也没觉得什么,也许是在战场上见惯了战士们这样的,“睡姿。了吧,所以对我这样的表现也是见怪不怪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刹车的惯‘性’把我从睡尖中惊醒。吴启明在旁边说了声:“崔参谋,到了”。
“唔!”我十二分不情愿地睁开了生涩的眼睛,有些不情愿地开始整理着行军被。
同时心中暗暗警慢,往常的弃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之前在战场上的时候,一睁开眼就是条件反‘射’般地抓枪进入战场,然后‘逼’着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战斗状态。可是现在的我”这个样子如果是在战场上,只怕敌人都要冲到面前了。 唉!后方舒适的生活还真是会让人懒散,所谓,“生于优患而死于安乐”只怕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吧!不过如果有的选的话,我倒宁愿“死于安乐。!
拖拖拉拉地整理好了行李,打开车‘门’迈下了脚步,首先闻到的就是一股‘混’杂着硝烟、焦臭和血腥味的空气。
我把视线转向四周。朦朦胧胧的月‘色’下,到处都是重叠在一起的弹坑,弹坑上还零‘乱’地摆放着被炸坏的汽车。时不时有几名志愿军战士从我们身旁跑过,提着枪的、扛着炮的。还有背着***箱的,让人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
敌人的方向,探照灯的灯光像怪兽的眼睛在不断地朝我们阵地窥视着,隆隆的炮声,就像是闷雷一样远远地传了过来,偶尔还会看到天空中升起了几颗刺眼的照明弹。
所有的这一切,我既感到熟悉又感到陌生。
熟悉是因为我和它分别不过三个多月。陌生则是因为,我曾经试着习惯另一种生活,曾经试着把它永远忘记,曾经希望永远也不要再见到它”,
希望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又是这么冰冷的残酷!
我不由叹了一口气,对着这一切‘挺’起了‘胸’膛,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声:
战场,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