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比刚才的郑厨子更吓人
怕她突然冲过来咬我一口,于是我往后退了一退,却撞到了一个人。
低头一看,是那个红裙女孩儿。
她捂着额头上的伤口,可怜巴巴地站在一边看着胡阿婆,嘴里一直抽泣着,眼睛很红。
于是,我指着女孩儿说:
“你不是还有她吗?怎么会没指望了?”
这话一出,我发现胡阿婆的情绪跟刚才,又有了些微的异常。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抱养的孙女儿?”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喜,感叹自己居然猜对了。
于是又道:“她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也把你当阿婆了,你要是出事儿了,她可怎么办啊?而且你抱养了她,她以后就要为你养老送终,你不对她好点儿,万一将来……”
在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下,胡阿婆眼睛眨巴了几下,滚出了两颗泪。
她收回了手,蹲在地上整个身子看起来比泡菜坛子还小。
我掏出纸巾,替女孩儿擦了擦额头上的血。
心想自己也真是“拿着半截就开跑”,这女孩儿就是脸色白了点儿,身子冰了些儿,我居然凭这一点儿就把她当成鬼了。
要不是刚才她额头被磕出了鲜血,我还一直会认为她是那个被胡阿婆杀害的可怜的祭品。
我让那女孩儿去胡阿婆那里,想着让她安慰安慰阿婆,可那孩子迟疑了一下,似乎不太敢动。
而胡阿婆,也并没有表现出有多疼爱这个女孩儿。
想必,这两婆孙相处的时间,并不太长,感情也不深。
胡阿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角落里的丈夫。
终于,她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胡阿婆哭的声音听得我很不舒服,像是某种猫科动物的嚎叫,又像是手指划在玻璃上的嗞嗞声,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等她哭够了,我才找了个凳子扶着她坐了下来。
而这一边的郑厨子,在食盐的作用下,他的整个人已经开始萎缩了,身子比刚才小了三分之一。
尽管如此,郑厨子还是在一下下动弹着,并且尝试着从围住他的那些老盐水中走出去。
但是,梁园已经知道怎么“收拾”这东西了。
他密切注意着那些盐水的走势,并且不断地添加新鲜血液,以防止那个圈褪去。
在实际行动这方面,梁园确实不用我怎么操心。
这一边,我已经将厨房里所有的刀具什么的,都控制在胡阿婆触碰不到的范围里。
并且反复确认她身上没有菜刀、水果刀、指甲刀一类的东西后,才重新又靠近了她。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小饭,你懂什么是孤独吗?”
我摇摇头。
我没说谎,我确实不懂。
我爸在铁路上工作,我妈养我到八岁。
我妈走后,我跟我爸住在一起。
我爸去开店,我奶奶带着我。
我去上大学,男朋友没少交。
我工作挣不到什么钱,我爸养着我。
我生命中,就没有遇到过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孤独是什么,所以我不懂。
胡阿婆,抬起那双深凹进去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不懂什么是孤独,那是你命好,我这辈子啊,命太苦了。不过老天爷可能是见我太可怜了,才让我遇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