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珈蓝站在那里，她还是她。

可是唐煜言却后退了好几步，面色苍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第一次发现原来说话是一件这么艰难的事情，仿佛自己的嘴巴上挂着千斤的重物。

然而就算开的了口说的了话，唐煜言还是悲哀的发现自己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在此刻都会变得可笑至极苍白至极。

即便是——

道歉。

而唐煜言对面的沈珈蓝，也没有比唐煜言的脸色好看到哪里去。

虽然沈母已经过世两年，但是在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沈珈蓝依旧情绪低落。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两年多来的很多个深夜，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总会想起沈母和自己的小时候，然后一夜自责愧疚到天明……

但比起唐煜言来说，不管怎么样两年的时间过去了，沈珈蓝提起这件事情以后受到的冲击远远没有唐煜言大。

所以即便有些难过，她还是抬起了头看向了唐煜言。

只是看着，却让她忍不住咬了咬唇，脸上带着些许震惊。

沈珈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唐煜言。

在她的印象里，看过的最多的就是唐煜言坚毅的表情。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能够面不改色，不会有任何的慌张，让人看一眼便能够心生安定信任之感。

可现在，她却在唐煜言漂亮的让人赞叹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茫然！

犯下了大错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弥补的茫然！

这样的唐煜言让沈珈蓝有些心疼。

沈珈蓝曾经一直没说，就是怕他会自责会内疚，所以就算当初提出离婚的时候也是宁愿自己背负这一切而没有选择告诉他。

可今天，因为最近的事情，沈珈蓝知道如果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唐煜言是根本不会对她放弃的。她不想再纠缠了，所以选择了说出这件事情。

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沈珈蓝是有那么一瞬间的解脱的。

她一个人背负的太久太久，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但是当看到这样的唐煜言，她忽然觉得告诉了他这一切事情的自己有些残忍！

她不该告诉他的！

这不关他的事，也不是他的错，他也不想的！

“这和你没关系，煜言。”沈珈蓝轻声的对着他道：“我没有怪你。”

我只是过不了我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没有办法再接受你。

仅此而已。

但却也没有让你背负的意思。

听到沈珈蓝的话，唐煜言低头看她。

沈珈蓝是低着头的，唐煜言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他知道，她的表情也一定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去。

怎么可能和他没有关系呢！

怎么可能不怪他呢！

唐煜言想着，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他不想这个时候，还要让沈珈蓝反过来安慰他。

他已经够对不起她的了！

唐煜言没有说话，沈珈蓝也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夜间的晚风轻轻地拂过，依旧带着夜晚的凉爽宜人。

也许是心境改变了，晚风拂过的时候，沈珈蓝竟然觉得有些冷，萧瑟的抬手抱住了自己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我……”

“我送你回去。”

两人的话语同时出口，沈珈蓝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听到唐煜言说要送自己回去，沈珈蓝低着头没有拒绝。

……

唐煜言走在沈珈蓝的身旁。

马路上一片寂静，连绵在道路两旁的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在地上相触，缠绵至极。

前方的道路，路灯排列，一片璀璨，看不到路的尽头，几乎给人一种会走到天荒地老的错觉。

可走在这条道路上的沈珈蓝和唐煜言却都知道，路有尽头。也都知道，也许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并肩的走在深夜的路上。

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

不论是沈珈蓝还是唐煜言都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脚下的路，将此刻的心境小心妥善收藏。

……

任是他和她如何不舍，前方的路灯终究越来越少了，之前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也终于走到了头。

本就寂静的气氛忽然一下子更是死寂！

唐煜言看着前面不到十米的距离，忽然抓住了沈珈蓝的手，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

“我们有五年多没有这么走过路了，没有想到，再一次走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情景。刚刚在走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要是路没有尽头能有多好。”

这样，我们就能够一直走下去了。

但是，多可惜，路有尽头。

就好像我们的感情，好像也终于到了尽头。

唐煜言说着，眼睛里有细细的光在闪烁。

他是真的不想放手，不想放开沈珈蓝。

可是，他知道，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不放手。

现在的这条路，是他和沈珈蓝最后一次能够这么亲密的机会了。

过了今夜，他们就真的断了。

因为，不管他再如何的努力，他们始终回不到过去了！

因为，不管他再如何的改正，沈母也再也回不来了。

她和他之间，永远恒跟着一个打不开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