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煜衫听完前后经历,皱眉问高弎益:“你说那老道,叫曹青罡?”
“是,他自称太皇国师,领我们盗皇陵,又拉扯吾等去挖龙脉……”
“本尊……”朱煜衫咳嗽掩饰自己,说道,“鄙人就一区区打铁的,不知天地神真、不明天道礼法、不识山川河流,你让我老朱跟你说什么?”
“即便有事,那个曹青罡个子高,天塌下来也是他顶着。”
话儿有些许道理,可怎么听着就别扭呢?
高弎益还是不放心,摸出曹青罡给的贴身符箓,却大惊失色。
没由来一股冷颤,从脊梁蹿脑门,他瞠目结舌:“符……这符的朱砂纹不见了!”
朱煜衫疑惑不解,接过仔细一看,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黄表纸,根本无朱砂墨迹,无非就是皱褶子多了些罢了。
“我刚才,洗漱换衣服的时候,明明还看到有符文的……”高弎益讷讷无语,心绪杂乱。
“行了,你还是想着躲过官府盘查,然后卖了那批明器吧。”
朱煜衫特意提点明器,就是让他知晓,皇陵的东西,比烫手山芋还要炙热三分。
他不再搭话,早茶也吃得差不多了,全然不顾高弎益哭丧脸色,施然离去。然而,他并未回家,却是往北走,奔向尧龙观。
听闻朱煜衫这尊杀神又找门来,罗汝晦与洪旭金恨不得找地缝躲避。到底是天遂人意,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找师徒俩人。
一说是去找曹峙罡的,师徒俩却又捺不住好奇心,趴门窗偷听。
“不知曹长老,俗家居于何处,又是哪里人士?”
曹峙罡一脸讪讪,心底不断咒骂朱煜衫:俗家在哪里,不就是那里的人么?
这问的,又有何区别?
然则却不得不笑脸相迎,他道:“贫道俗家在清明国,郢城府人士。年轻时学道,幸得诩鹄散人悉心教导,入得道法真门。”
“道长可有兄弟姐妹、亲邻表族?”朱煜衫又问。
“哼,贫道有一胞弟,去年之前,可谓风光无限、好不威风!”曹峙罡向北拱手,一脸虔诚,“我煌煌太明,灭了尔尔太皇,我这胞弟,如今已是丧家之犬矣!”
朱煜衫挑眉:“此话怎讲?”
曹峙罡心间像白痴那般看待朱煜衫,却不动声色,淡然道:“他贵为太皇国师,即便不是张氏余孽,却也不得安生。”
说到这里,他也嗅到了一丝异样,问话:“真君来此,莫不是寻到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朱煜衫摇摇头:“我那铁铺缺个看家护院的,听闻曹青罡十倍于你,就打听到这儿来了。”
“哼,丧家之犬,也只配看家护院了!”
……
辰时,福辰山皇庄沸腾了起来。长公主深受皇帝宠溺,五岁之时,便有了封号,冠绝于宗室后辈。
是故瑰溦祭拜元后,场面声势浩大,堪比亲王;规格之高,直逼太子储君。
然而,南面一辆悠悠马车,横亘中央,挡住了天潢贵胄的去路。
车驾一老人,颤颤巍巍下来,在鸾驾前跪拜:“微臣太史闵沛然,叩拜殿下!”
瑰溦笔挺端坐,粉黛之下掩不住一身疲倦。轻轻挑开纱帘,她问话:“太史公无故拦驾,所为何事?”
“臣惶恐,不敢僭越;只是事从紧急,顾不得礼数了。”闵沛然抬起头,朗声道,“皇陵年久失修,殿下应该斋戒两期、沐浴一日,也融三府修葺整翻,焕然祖陵。”
瑰溦娥眉急蹙,这等蹩脚借口,不似此等大臣任意措辞;即便恣意妄为,胆敢拦截鸾驾,就不怕杀头么?
“殿下,骕隆王在来路之,还请您先罢停鸾驾,稍稍等候。”
“太史公起来说话。”瑰溦无奈,吩咐左右待命,然后请闵沛然到一边,轻声问道,“太史公不会无的放矢,到底是瑰溦做错了什么?”
闵沛然看了看周遭情况,小声回话:“殿下还是不要山祭拜为好,免得冲撞了元后。”
瑰溦愕然,似乎听明白了他的话,惊得心头乱跳:“太史公有话直说——即便皇叔到来,普天之下,能拦住瑰溦的车驾,尔尔几人!”
“殿下,福辰山龙脉受损,应该是被人挖掘了!”闵沛然远眺山峦,颤抖地说话,“昨夜那场雷暴雨,并非自然形成,应该是妖道邪祟作乱!”
“先帝与先后,其他人不好说。昭汭皇后,或许……”
“或许怎样!”
闵沛然一脸晦涩,不敢看瑰溦:“或许会尸变!”
“尸变?”瑰溦眼前又浮现前夜梦境,不由惊呼,“母后是要变成僵尸么?!”
闵沛然不敢点头,更不敢摇头。世间多年未有僵尸传闻,却不表达以往不曾存在。相反,天灾人祸之年,邪魅鬼怪横行之余,各种传说中的大妖、大魔纷纷现世,荼毒人间。
“不行,本宫得山,亲为母后祈祝!”
“殿下,去不得啊!”闵沛然满脸是汗,声音都提高了三分,“即便殿下要祭祀元后,也得等两日——微臣与钦天监、祠监合力禳补地精元气,龙脉与皇朝气运重新交融,方能无碍……”
瑰溦可不管什么禳补地精龙脉,她就想山,甚至还想开神门,进入地宫!
“骕隆亲王驾到!”
瑰溦平时不待见朱骕,在皇宫大内没人还敢逞凶;现在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不敢置礼法于不顾,在一旁恭敬侯立。
一阵高呼跪拜,朱骕缓缓下了步辇,踱步来到瑰溦面前。
“瑰溦见过皇叔。”长公主微微弯腰礼拜,却趾高气扬,一副天之娇女的神色。
朱骕也回礼,不卑不亢,做足了礼数。尽管爵位高瑰溦半筹,在皇宫大内却没少受这位长公主的气。
“瑰溦,与本王过来说话。”朱骕有些装腔作势,等瑰溦娉婷莲步至前,却低声细语,“殿下,龙脉受损,不可再山。你我有紫薇气运、皇朝龙气加身,会冲撞了先帝先后。”
“一个不小心,还会遭天谴!”
瑰溦努力平复心绪,问道:“那怎么办?瑰溦实在惶恐不安……”
“毫无它法。”朱骕摇摇头,唏嘘叹气,“只能等禳补了龙脉,地气彻底恢复,才知晓后事。你还是听皇叔一句劝,先回大内静候消息罢。”
瑰溦贝齿轻咬嘴唇,目光穿透朱骕而飞越远方,竟不知是何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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