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齐将笔搁好,站定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宣纸绝佳,歙砚上乘,这羊毫虽比不上鼠须,但也属上品,只是这墨……只怕你这‘八宝五胆’缺了麝香和朱砂,就只能叫‘六宝’了!”此话一出,连昳琳也不得不奇怪了,
“这你都瞧得出来?”那掌柜的接口道:“这药墨是十年前老朽特意托熟人从黄山带回来的,当年老朽那小儿子生了足疮,遍访名医无治,最后多亏了这药墨啊!老朽对先生的字实是佩服之至,刚才若有莽撞之言,老朽当即赔礼便是,可是要说这药墨不真,除非是年深日久之故,否则……”凌齐微微一笑,
“好墨只有是越陈越好的!掌柜的,令公子足下生疮,是热毒攻心之故,他能用上五胆,自然是药到病除,可药墨、药墨,出自制墨之家,毕竟不能只具药用,你来看看这墨落纸之色泽,倘若是好墨,这字必泛紫光,那便如仙人腾云,紫气东来,嫣红满天,一派祥瑞之兆啊,但这墨写出来的字,虽说是黑亮光彩,却始终难入化境啊!”那掌柜的听他如是说来,眼珠子在那纸上不住徘徊,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涨越大,突然
“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是老朽毁了先生这旷世奇作啊!”凌齐初时见昳琳面有不悦,知她这半年多来种种变故,为了逗她一乐,便故意在掌柜的面前逞强,但现在竟看到他泪流满面,心里却是又惊又愧,伸手拿住他的手臂,宽慰道:“我都还没死,您老有什么可哭的?您老既是我辈中人,咱们日后多多切磋也就是了,至于药墨,我家里尚库存不少,待会儿我差人给您老送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