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哪有妈妈不想看到自己的亲儿子的。
“我没有多想!”他伪装的沉稳和不在乎片刻间化为乌有。
他面目狰狞,有一半的悲痛,一半的愤怒和不甘。“她亲口说的,她一辈子都不会见我。”
“或许她只是个性要强,不肯服软呢?她或许像你一样,躲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留意着你的一举一动。”
有时很脆弱,却还要故作坚强。
简一心疼这样的砚安哥。他可以不用一个人死撑硬扛,他还有李叔叔,他还有她啊。
“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李砚安撇开话题不想再继续讨论。
简一识趣,摸了摸肚子,“我想吃火锅。野生菌土鸡火锅。”
两人吃完饭才回的C市,到小区门口已经是深夜了。
简一和李砚安一前一后上着台阶,简一忽然停下与身后的李砚安撞了个满怀。
她蓄谋已久的计划差点就给忘了。
“怎么不走了?”李砚安疑惑。
简一低头不敢看他,此时心如擂鼓。
深吸一口,她鼓起勇气抬头,踩着台阶眼神正好能与他平时。
她不自然咧嘴甜笑,“砚安哥生日快乐!”
“谢谢。”他迈腿绕过她,想从她身旁走。
简一急忙堵住他,不让她走。
她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道,“我……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哦。”他在等她的礼物。
简一手伸进包里掏东西,“你把手伸出来。”
李砚安照做。
礼物掏了半天还没找到,她吩咐他,“把眼睛也闭上。”
李砚安满头疑惑,但还是照做把眼睛也闭上。
简一看着眼前喜欢的人正如她想的那般闭上眼睛站在那不动。
紧张得心快要从嘴里跳出来,她咬牙将脸凑近他,温热的唇覆了上去。
触电的感觉让她全身**,正当她要闭上眼睛的同时,李砚安咻的睁开了眼。
他推开她,有猛又急,简一的身子直接狼狈的撞到石梯上,坚硬的棱角抵着后背专心蚀骨的疼。
简一永远都无法忘记,那震惊厌恶的眼神。
她是洪水猛兽,他看都懒得看她,抽身逃离。
八岁到十五岁,这漫长的七年光阴里,他的身边只有她,她的心中亦只有他。
那么多年,他们之间的羁绊理应是彼此刻入骨髓的深邃,可实际上是脆弱得一个吻就能随意摧毁的。
因为一个吻,他的砚安哥说,他讨厌她。
初中毕业,砚安哥在李叔叔出差时偷偷抱了好几个夏令营,所有假期的时间都填满了。
他在躲她,他开始疏离她。
为了挽救这逐渐走向破灭的情谊,简一做了很多努力。
她求他,“永远只做朋友,我不喜欢你了行不行?”
他说,“你这样死缠烂打,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冰冷无情的话,一剑封喉,杀人无形。
简一头痛欲裂,过去的画面不断在梦中不断上演。
头疼伴随高热,简一又发烧了。
刚退烧的的身体无比虚弱,半梦半醒见李砚安好像又走了进来。
他抚她的额,轻声问她要不要喝水。
她浑身湿热没有力气,她不要喝水,只求他赶紧离开不要烦她。
滚烫的手被冰凉的大掌握住,他在她身旁坐下来低沉的声音碎碎念就很久。
简一大多没听清,有的听了便忘。
混沌沉重的脑子里却一直浮现他说过的几句话。
他说,“原来,我对你不是讨厌,而是来自骨子里的自卑。”
“你会喜欢美好的我,但你不会喜欢全部的我。”
“我只不过为了储存足够的骄傲,足够的孤独和冷漠,以防万一,醒来你已离去。”
剧烈的头痛袭来,简一忍不住晕了过去。
他只顾着自己说话,没有发现简一的不适,他以为她只是睡得更熟了。
醒来时,李砚安已经把早餐做好连着退烧药一起端进房来。
吃饭期间,他无论同她说了些什么她都只淡淡点头应和。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你比前段时间更加疏远我了。”李砚安忽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她低头吞咽,不敢看他,当然也不否定他的猜想。
恢复了记忆,她对他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不痛不痒了。
他光站在这儿,她就觉得胸口就难受,要命得难受。
以前倾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现在触手可得。可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世上什么东西都讲究时效,十几岁喜欢的东西,不一定二十几岁了还喜欢。
李砚安将桌上的空碗和水杯收起,打扫桌子。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他低着头,这个角度更显得他眉眼深邃,五官立体。
简一心里五味陈杂,她用十几岁时亲昵的语气喊他,“砚安哥。”
李砚安诧异抬头,漆黑的眸顿时有流光闪过。
“怎么了?”他嘴角微微上扬,眼角眉梢都荡着喜悦。
“分开吧。”
简一开口,他便从天堂跌到地狱,那种巨大的落差,足以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不管以前如何,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错过的人都是不合适的,对的人永远都不会错过。”
她希望,即使对牛弹琴也能起效一次。
“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错过。”李砚安情绪不稳,手中的水杯差点跌落,“你不记得我了,可你还是嫁给了我。”
“我总觉得,这是老天在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你不觉得吗?”
他握起她的手,温热的手掌试图捂热她冰冷的手。
她没给他机会,厌恶地迅速收回了手。“你这样让我很累。”
蚀骨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强烈的倦意让他痛苦不堪。“我也很累。但我不会放手。”
最累的感情,莫过于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每天倍受煎熬又舍不得放手。
“放得下。”她斩钉截铁的说。
她当初那么喜欢他,不也放手了吗。不是还放不下,只是失望还没攒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