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不紧不慢地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在盘子里,轻轻咬了一口,随手扔进盘子里,抬头朝着李翔顺笑道,“这小笼包凉了,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李翔顺心领神会道,“吃不下就扔了,别怕浪费。”
马传明闻言,跪爬到方炎跟前,抱着他的大腿哀求道,“方总!我求求你!我知道新时代已经是个弃子,求你看在我鞍前马后替你跑腿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古人有句话,说得很好。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方炎垂眸看向马传明,“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马传明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眸中一片死灰。
沉默片刻,他突然起身,慌里慌张地摸出手机,疯疯癫癫道,“牛莉掉包建材,以次充好,只要我出面作证,就能让她进去!我不怕去大青山,就算我进去,她也别想好……”
说话间,身穿祖母绿旗袍的牛莉,从外面推门而入,满面笑容地和方炎打招呼,“方总,我来晚……了……”
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趴在方炎腿边,抱着他大腿,满脸污血的马传明。
牛莉嘴边的笑容,顿了顿,秀眉微微一皱,“抱歉!有些内急,我先去趟洗手间……”
“站住!”
方炎把手中手机,猛地拍在饭桌上,吓得牛莉身子一顿,慌忙转过身来,眉眼如丝地看着方炎,“怎么了?方总?”
不等方炎开口,马传明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牛莉的鼻子,声嘶力竭道,“牛莉,你掉包建材,以次充好,我不光要向方总举报你,还要去法院告你!”
牛莉闻言,眼角浮上一丝厌恶神情。
稳了稳心神,方才开口道,“马总,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少装蒜!你干的丑事,我都向方总交代了!识相点,赶紧跪地求饶!”
马传明瞪着牛眼,恨不得扑过去撕烂牛莉的臭嘴,要不是她巧舌如簧软硬兼施,他能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牛莉叹了口气,轻轻摇摇头,拉开椅子,坐在方炎对面,“方总,我不知道马总和您说了什么,但我敢拿身家性命发誓,他说的都是假的!不真实的!我牛莉,敢对天发誓,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方总的事!”
巧舌如簧的女人,方炎曾经见过一个。
单就是一个周冰倩,就足以让他不再信任任何女人。
“牛总,我做建筑公司起家,你以为我真不懂建材?只要我现在去工地抽查,立刻能查到有问题的啥子水泥钢筋!非要我把事情做到那一步,你才肯承认?”
方炎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
牛莉抿着薄唇,有心想再次否认。
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在场众人。
除了一个陈家安是外行,剩下的都是这圈子里的人,咬紧牙关继续装下去,也不是解决麻烦的手段。
既然方炎肯平心静心和她坐下来谈,她就和他谈个清楚通透。
“我老公牛大野被你搞臭,恒通建材差点毁在你手里,我略施小计报复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牛莉翘着二郎腿,不甘示弱道,“不过,方总的气度,很让我钦佩。所以,我愿意坐下来,和方总和解。”
“姓牛的娘们,你还要不要脸?你坑方总在先,还有脸和方总和解?拿什么和解?拿你的海沙?”
李翔顺把桌面拍得啪啪响,连带着碗筷,发出一阵不和谐的碰撞声。
牛莉斜了一眼李翔顺,冷笑道,“李总,你也不用落井下石,都是建材圈子里的虫儿,你能比我干净多少?”
“少他妈满嘴喷粪,老子可是正经生意人!”李翔顺比比划划地咋呼道,“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呢?”
牛莉正要开口反驳,突然听见方炎说了一句,“我给你和解的机会,可不是让你和我的人撕破脸面!”
一语既出,李翔顺也乖乖闭了嘴。
这话不光是说给牛莉听的,也有他的份儿。
既然方炎想和牛莉和解,自己再继续针锋相对,反倒没有意义了。
让李翔顺想不通的是,方炎分明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彻底搞垮恒通建材,为啥要给牛莉喘气的机会?
论审时度势这一块,牛莉不输在场的几位生意人。
听到方炎话里话外的意思,牛莉这才回归正题,“我立刻吩咐下边的人,把海沙换成河沙,正欣建筑的损失,由我全额包赔。从此刻起,断掉方舟建筑的建材供应,勒令他们把拖欠的建材款,限期归还。不知道这种程度,方总可还满意?”
一开始,牛莉以为背靠方舟建筑、背靠中原徐家,能和方舟扛鼎论英雄。
就在不久前,她打听到,徐家已是瘦死的骆驼,分分钟倒地不起。
更遑论一屁股外债的方舟建筑,区区一个挂靠公司,能顶起什么天地?
所以,她一早就打算好,东窗事发之时的应对策略。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能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是她小看方炎这个生意人了!
“方舟建筑欠你多少?”
方炎总算听到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不由得眯起眼睛,直直看向牛莉。
这个满嘴谎话的匹诺曹,会不会一直撒谎下去?
“不多,前前后后1个亿。”牛莉如实道,“我手里有她的欠条,如果方总需要的话,随时可以交出来。”
“海沙这事儿,也是她出的主意吧?”
方炎抽出几张餐巾纸,不紧不慢地擦着嘴巴。
这顿饭,吃到现在,总算吃出点滋味了。
牛莉低着头,半晌没言语。
像是突然想通了似的,猛地抬起头,“没错!她答应给我方舟建筑的15%的股权,我才和她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