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连声道歉:无岐啦来,无岐啦来。
这时,领头的才追上来,他一身藏青色朝鲜长袍,头戴高高的马皮帽子,面容黝黑,五官粗旷,年纪三十岁左右,施了中原的礼节,用熟练的汉语说:“姑娘,抱歉。我家里的仆人没有管好马匹,让你受惊了。”说罢,又躬身长揖。
冰蓝亦是还礼道:“我没事。只是在中原行走,怕是会遇上不少:这样爆米花的,以后经商时当心些就好。在下告辞。”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朝鲜长袍男子又长长一作揖,目送着冰蓝走远才上马,指挥着另外三人前行。
走了约百来步,冰蓝忽觉自己错了方向,转身朝东边走。见那四个朝鲜衣衫的男子,他们牵着马,赶着车消失在街边的拐角。
冰蓝幼时在泮宫旁听,学过一点儿蒙古语。即使现在忘了大半,也能听得懂套马的壮汉说得是蒙古语是对不起的意思。她心中疑惑,虽然许多朝鲜商人会雇个蒙古人作车夫,不仅马术好,还能防身打架,可是他们走的方向都是达官贵人的府宅。商人不该去西街吗?那里才是售卖商品的店铺或者客栈饭馆么。
诶呀,管他做什么,子楚现在一定伤心难过,他平日里那些朋友呀,比如玄栋这样的,还在奚落他!我要陪伴着他。告诉他,这次不成,下次一定能考上。可他要是真的把外头的领回家了,我就……我就……撕了他!当即就往宋楚家的方向去了。
崇德公府朱门前,她伸手去扣门上的铜环。
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书童从朱红色的门后探出头,眼睛滴溜溜着打量冰蓝一会儿,不耐烦问道:“你谁啊?”
“我是孟霍,来拜访崇德公。”冰蓝说道。
“今天府里不见客。”说罢,书童缩回的脑袋,欲把门推上。
此时,冰蓝猛地用手撑住住要关闭的大门,三分薄怒道:“你都不曾通报,怎知崇德公不见我?”
书童年幼,哪里有习武的冰蓝力气大,不过片刻,门硬是被冰蓝推开一个人身的缝,被她一个机灵钻了进去。
书童眉头一皱,恨恨道:“我家公子文质彬彬,怎会认识你这么个刁蛮姑娘!快些自己出去,否则我大棒子打你出去!”
冰蓝看着面前小大人的般的书童,毫不客气道:“就凭你这么个小娃儿也能打我出去?”
小书童打量了面前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冰蓝,不由得后退半步,七分怒气三分畏惧道:“夫人说公爷心情不好,不见客!”
“你说的可是长主?”冰蓝问道。
“不是。是昨天入府的新夫人啊?”小书童道。
什么?难不成子楚真纳了个雅J进府?冰蓝只觉气血上涌,不顾小书童就往堂屋里去。
小书童赶紧上前去栏,被冰蓝一个健步甩在身后。会客的堂屋大门紧闭,外面有两个高大的家丁把守。见冰蓝一个瘦小的姑娘气势汹汹地前来,自是不以为然,站成人墙拦住冰蓝去路。
情急之下,冰蓝使出一招兰花拂穴。这是玄楠教给她用来防身的招式,关键时刻逃跑好用。
那二人眼前一黑,只觉身边被一阵香风擦过。再睁开眼时,冰蓝已经推开堂屋的门了。
门忽地被打开,只见宋楚坐在堂屋上首,身旁站着一位容姿绝美的佳人,厅中四只木箱及膝深,里面是摆放地整整齐齐地金条,在昏暗的屋里闪现这耀眼刺目的金光。下首坐着四个朝鲜衣衫的男子,正是刚刚在大街上见过的。
还不及冰蓝反应,身着华贵的绯红色百蝶穿花襦裙的美人,素手一扬,樱唇一动道:“将她杀了!”
话音刚落,冰蓝身后的门忽然被关上,四个朝鲜衣衫的男子在白露的指使下,拔出弯刀,将冰蓝团团围住。
冰蓝又惊又疑,道:“你们是谁?怎么在崇德公府里?”
“动手!”美人冷冷说道。
顷刻之间,四人刀锋直指冰蓝而来。
“子楚!救我!”冰蓝花容失色,满怀期待地看着宋楚,然而他面色发红,低下了头,不发一语。
手无寸铁的冰蓝,勉力躲闪着四人凌厉的刀锋,落败之势已显。正当腹背受敌,进退维谷之际,轰地一声,然后门被踹开。忽见直劈面门而来的刀锋渐慢,然后两个持刀的朝鲜衣衫的男子竟然倒在她面前。
来人正是玄楠,这两个男子是被他持剑砍杀的。冰蓝虽然自幼习武,却并不曾见过杀人,现下见满身血迹的玄楠和倒在血泊之中抽搐的人,只觉头皮发麻,心口恶心。根本无暇身后的刀锋。然而听得几声叮叮当当铁器的撞击之声。刹那间,玄楠将她揽入怀中,然后飞身一跃,跳上屋檐。然后又取出怀中竹筒,点燃朝天空一掷。一朵明亮的火花在暗夜中绽放……
不等片刻,崇德公府便被巡防营围得水泄不通。一群披甲的士兵冲进了崇德公府。
惊魂未定冰蓝看着玄楠沾着血珠的脸,不禁哭道:“陛下,刚才……呜呜呜……呜呜呜……刚才……我就要死了……”
“你放心,有朕在。”玄楠的声音温暖而坚定。
裘铁领着巡防营冲进屋里将的两朝鲜衣衫男子和宋楚擒了,却唯独不见刚才那红衣女子的影子。
玄楠道:“朕在高处,未见她逃出来。屋里一定有密道!”
随后,裘铁又领着内知客堂屋的角角落落又搜查了一遍,果然有一条密道直通府外,密道里散落着女子的衣衫,是绯红色百蝶穿花的襦裙。尽头有是一个街边落水口,那条街上人流如织,四通八达,早没了白露的踪迹。
院子里,内知客给四只木箱里的黄金称重,约有一万两。宋楚和两个朝鲜商人戴枷,跪在院中。
玄楠径直走到宋楚面前,问道:“你和他们,和那个女子,还有这些黄金是什么关系?”
宋楚低下头,豆大的汗珠滴在地上,依旧默不作声,紧闭双眼,紧咬牙关,默不作声。
这时,一个朝鲜商人一歪头,忽然吐出大量鲜血,随后倒在地上便不动了。
“不好!他要自裁!”裘铁惊道。随后,一把摁住另一个朝鲜商人的下颚,挥起拳头直击侧脸,朝鲜商人喷出一口鲜血,一粒药丸落在地上,在血泊里滚出好远……
“早知道南朝皇帝拼了命地护你,刚刚就该擒了你逃命!”朝鲜衣衫咬牙切齿道。
“陛下,崇德公晕过去了。”内知客禀报时,宋楚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冰蓝冲过去查看,忧心忡忡道:“陛下,快宣太医!”
玄楠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刚才命都快没了,现下又想着他!”然后道:“裘卿,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