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就只有沈敬安从小到大就最得她的心意,否则她也不会强硬的要安排江吟曲给他作妾。所以对于沈临舟她也是爱屋及乌,从小就比其他几个孙子孙女要偏袒一些,此时哪里会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想到这里,老夫人又忍不住抹了抹眼泪,不是作戏,而是真的情之所至。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恨,可说到?我也不是故意要将你娘逼迫至死,我就想着……”
老夫人话还没说完,沈临舟就站起了身来,明明是失礼的举动,却因为朝着老夫人行了个大礼,而让后者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孙儿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祖母若是只有这番话要与孙儿说,可否等孙儿先忙完?”
这话一说出口,婉拒的意思就十分明显。
老夫人的脾气其实并不好,早些年的时候在家也是说一不二,可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再加上最近心有愧疚,她也没有跟沈临舟过多计较,就只是连忙说道:“咱们不谈这个,说说你今日带回来的那个丫头。”
沈家注重礼仪,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这条条框框的规定,沈临舟也是从小在这环境里头长大的,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无法再三推脱长辈,只能是耐心回道:“我此番带她回来,只是因为父亲曾欠她外祖父一个人情,便想着能帮就帮。至于父亲之前说的婚约,孙儿并没有想好。”
这话一来也是事实,毕竟沈临舟从来都不是个随便的,要他轻易之间将自己的婚约定下来,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对另一半也不太公平。
二来他实在是看过太多老夫人的独断专行,此时生怕她会因为沈敬安的安排心生不满,从而牵累到了秦婳染身上去。
偏偏老夫人也猜出了他这个意思,忍着心中的酸涩,就这么点了点头。
“以后你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不论是看中还是看不中,你给人家一个孩子准话就行。祖母年岁大了,有些时候思想也偏古板,所以祖母以后也不准备管你们了,只要你决定成亲的时候把人带到我面前给我看看,我也就能知足了。”
此言一出,沈临舟还有些惊讶,只不过想想自己母亲的死,眼中原本些许的光彩也黯淡了下去。
若是想通一件事情,就必须要赔上一条性命的话,那么沈临舟希望老夫人一辈子都想不清楚。
可若是如此,他的母亲还要在这样的绝境之中挣扎下去,沈临舟光是想着就觉得心中不忍。
或许沈母说的并不是对自己的安慰,她走了,确实就是解脱了。
心中思绪万千,沈临舟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老夫人先打破了如此沉寂。
“行了,我就想看看你在外头过得如何,眼下既然看到了,你就回去吧。”老夫人摆了摆手,一时之间也不急于修复祖孙二人之间的关系。
沈临舟心中虽然对这老夫人也有些不忍,可沈母的死确实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踏不出去,老夫人也走不进来。
“那孙儿就先走了。”沈临舟最终还是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然而刚刚到外头,却迎面撞上了一个女子。
转头望去,竟然是过来给老夫人端茶的江吟曲。
“怎么不多聊一会儿,我还给你们沏了茶。”江吟曲面对沈临舟其实也有几分心中忐忑,可因为是长辈的缘故,她也只能摆出一个笑脸来。
然而沈临舟看着她就只觉得有些讽刺,眸子里头的神色渐渐冷下去,口中也不由得嗤了一声,“你怎么还能笑的下去?”
听得此言,江吟曲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半晌慢慢收敛,也有几分的不自在。
“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不想回也可以不回,何必把话说得如此难听?”
沈临舟听见这句话,原本迈出去准备走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就问你为何能笑得下去,你就觉得我说话难听了?那你加诸在我母亲身上的苦痛又该怎么算?江姨娘,你可真是好大的脸面。”
提及沈母,江吟曲面色骤变,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托盘,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颤抖。
这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从沈母刚刚嫁进来的时候,这根刺就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里,让她这么多年耿耿于怀,却也只能把那份气给憋回去。
可此时此刻明明是自己的小辈,却如此对待自己,还是让她心中生出了几分火气。
“自始至终我都是为这个家族考虑,你母亲的死,说到底又与我有什么直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