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舟自然能够知道他的意思,也没管那只小手把包子抓的都有些变了形,还是小心的接过,笑眯眯地与他道谢。
“还是辞年好,知道来者是客,有基本待客的礼节。”
五岁的孩子哪能听懂这话里头指桑骂槐的意思?只知道沈临舟是在夸他,于是颇为腼腆的笑了笑。“阿姐也好,阿姐说以后都给我做好吃的。”
前言不搭后语,却好歹是缓和了这份窘迫,秦婳染也觉得自己这样护食没什么意思,干脆把那一屉包子推了出去,又各自给弟弟和妹妹盛了半碗饭。
等到吃完晚饭了,又是李瑛玥带着去收拾,秦婳染让阿晋把弟弟妹妹都送回去休息,自己则是叫住了就要去前头厨房忙的赵礼,面上的神情稍稍有些正色,
赵礼显然不知道她要与自己说什么,可是看见她正经的样子就知道说的必定不是什么小事,所以也就暂且搁下了自己手中的活计,微微蹙起了眉心。
果然就听见秦婳染对他说道:“过段生日我估计会离开远溪镇,李记食府还得靠赵礼多多照顾。”
赵礼听得此言,立刻就是反驳了一句:“你一个小丫头往外面乱跑什么?前些时候遇到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是吗?总之我答应过你外祖父会照顾你,除了回秦家,你哪儿都别想去。”
说完他就又想起了秦家人的作派,直接就替故去的李老太爷决定下来,“秦家也别去了,一家子里头没一个好东西,你去只有被别人刁难的份儿。如今李记食府的生意早就已经走上了正轨,且不说有许多酱料的方子都得你帮忙,就哪怕你什么都不做,赵叔也养的起你。”
秦婳染知道赵礼对她是真的好,这整个远溪镇上的人其实心思都十分纯朴,可也正是因为纯朴,有些人才会对她自认为没有出错的行径指指点点。她并不是怨怪这些人,而只是觉得有些愚昧要不得。
就如同她当众打了李满的脸这件事情,明明是她被逼上了绝境才会出此下策,可是镇上的人大多都是觉得她不该如此咄咄逼人。
“怎么说都是亲戚”这句话实在是掩盖了太多,秦婳染从小到大听了不少,此时也算是听倦了。
“我知道赵叔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作为别人的拖累活着。你就当为我想想,我想出去闯一番属于自己的大道来,赵叔也别拦着我了。”
赵礼眼睛微微有些红,其中还带着几分怒火,猛地一把就拍在了桌上。
“那两个不是东西的,若不是他们几次三番来闹,你也不会落得有家不能回的地步。”
秦婳染心中不得不说是有些感动的,可是不论如何该走还是要走,她只能握紧了垂在膝上的手,笑着缓缓说道:“便是与他们无关,我也得去追逐自己该走的道路,而不是困于一隅。这是外祖父所不愿意见到的,所以我也会秉持他的遗愿,往更深处走下去。”
赵礼的嘴微微张开,似乎对此还有些惊讶,可仔细想想她是李老太爷带大的孩子,有许多事情似乎就不那么难以理解。
“你当真是想清楚了?”赵礼长长舒出一口气来,似乎已经有了几分妥协的意思。“离开家以后,就代表着你要独自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对你而言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别看你外祖父年纪轻轻就走南闯北,他毕竟是个男子,和你这样的女娃不同,这真走出去无人庇护,你又该如何自处?赵叔不是想拦你,赵叔只是怕你遇到不好的事情,到时候哭也来不及了。”
“我知道,”秦婳染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稍稍用了些力气,大约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心,“赵叔放心就是,我肯定不会乱来,更何况……”
“更何况她还有我。”
身后突然出现沈临舟的声音,别说是秦婳染了,就连赵礼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两人这说到重点处,她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然而想到他那句话,却又让人觉得有些安心。
“我出自皇都十大家族之一的沈家,家中世代都是皇商,到如今已经有了二百年,赵叔应当知晓我手中的权势如何。所以你放心就是,这半年中我会为她找好去处。即便我如今已经脱离了家,可以我的身份,护住一个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礼听到这里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让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独自出去,他肯定是不放心,而沈临舟小小年纪就是个有大作为的,总归会让人生出几分安全之感。
可是解决了秦婳染的事情,却又让赵礼想起了别的。
“那辞年与迎年呢,你又准备如何安排?”赵礼问完,又自己提了个意见,“我觉得要么你就自己先走,两个孩子就留在我这儿,平日放在我家也有我媳妇儿照看。”
秦婳染还真没想到自己弟弟妹妹该如何安排,毕竟在她看来既然自己要走,弟弟妹妹自然也是跟着自己。
可是在那之后呢?两个五岁的孩子需要有人照顾,她还答应了秦辞年要送他去念书,如今自己还不知晓以后能走到如何地步,眼下带着他们实在是不妥。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纠结,沈临舟干脆了揉她的头,无奈说道:“我都养了你一个,也不至于养不起你那一双弟妹。”
秦婳染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可我从你拿了二百两也就只才签了半年,如今去还要带上弟弟妹妹……”
说着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立刻又补充了一句:“要不这样,我再跟你签一年,也不能让你太亏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