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递到沈若萧跟前,手指轻轻的在上面划过。
“这东西给萧儿枕着,可助安眠一夜无梦,萧儿可喜欢?”
“喜欢,喜欢!”
沈若萧连连点头,展露笑颜,抱着沉香枕头,腻歪的依靠在沈夫人的怀中,大眼睛却不住的瞟着箱子里的东西。
突然一支闪着光亮文房四宝吸引了她的目光,沈若萧好奇的爬了过去,一把抓起一只毛笔。
“阿娘,这笔甚是有趣,怎么还会发光呢?”
沈夫人当时只是宠溺的摸摸她的头,接过她手里的毛笔,用指腹在毛笔上轻轻摩擦着。
“这毛笔的笔杆是一种叫做烛萤的玉做成的,它可在夜晚发光,用它书写夜间都不需要掌灯呢,萧儿可喜欢。”
沈若萧大眼矍亮,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捧着毛笔爱不释手。
“阿娘,萧儿喜欢,”她心里喜滋滋的,也学着阿娘用手指去蹭笔尖。
“呀……这笔尖好顺滑呀,就如阿娘的头发似的。”
沈若萧不知此话多逗,引得沈夫人把她圈在怀里一阵亲吻。
“阿娘的头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这笔尖上的毛是狼毫,是纯种的白狼毫,它的毛发可比阿娘的要珍贵多了。”
“真的吗?”
“那是自然,这白狼毫毛色纯正,没有杂毛,而且生活在极寒的雪域之中,寻常是见不到的。”
沈若萧当时对这些东西的珍贵度没有概念,她嘟着小嘴,环着沈夫人的脖子。
“我才不管呢,在萧儿眼中,阿娘的头发才是最真珍贵的呢!”
“萧儿就会哄娘开心!”
拗不过她,沈夫人只得认输了,然后把她抱在怀中,一件件的给她数着箱子里的珍宝。
直到夜深了,她昏昏欲睡,还依稀记得,阿娘吻着她的小额头说:“萧儿,娘收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给你做嫁妆,愿你一生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翌日,沈若萧起床照例去给祖母请安,在进门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屋内的对话。
柳氏沙哑着嗓子,呜咽起来,“老祖宗,你可得给妾身作主啊,大夫人花重金给嫡姑娘雕了尊玉菩萨,妾身也只是想给涵儿也攒点嫁妆,所以不是故意弄坏玉菩萨的,相爷却因为这事怪罪妾身。”
屋内的老祖宗却只是长叹着气说道:“罢了,一尊菩萨像而已,心中有菩萨,也不在乎这些像不像的,回头我跟相爷说说,莫要怪罪你了。”
“多谢老祖宗体谅!”
那是她站在门框边,猫着腰余光瞥见了站在柳氏裙摆后边的沈若涵,正用一副得意的样子冲她扮着鬼脸。
突然,站在房间里的沈若萧猛的从回忆中惊醒,她摸摸自己湿润的脸颊,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楚。
原来从那个时候阿娘就在为她操心攒嫁妆了。
还有那玉菩萨竟然是柳氏砸坏的。
沈若萧擦去脸上的泪水,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就在里间的一间隔间里找到了那口箱子。
箱子依旧是那个楠木箱,只是历经了岁月,箱子表面落了曾积灰。
这箱子自打跟着她被抬进昊王府,就没有被打开过了,难怪灰尘这么重的。
沈若萧找来一件旧衣衫,用力一扯,衣衫便被撕成了一块块布片。
她撸起袖子,用旧衣衫把箱子上下左右都擦了一遍。
直到箱子露出本来的暗红色后,她才欣慰的勾起一抹暖笑。
这是阿娘穷尽一生给她攒下的,她得还好保存才行。
里面满满的都是她的回忆,要不是为了大白,她怎么也不会动用阿娘的心意。
沈若萧小心翼翼的把箱子上的锁打开,轻轻的把箱子盖撑起。
呃……
这些都是什么?与她记忆中的全然不是一样的。
只见箱子里放的都是一些质地劣质的金银珠宝,甚至还有一些褪了色的假货。
掉漆的步瑶,断开的如意,褪色的珊瑚手镯,还有那歪瓜裂枣般的珍珠项链。
沈若萧瞳孔皱缩,鼻翼微微扩张,胸口也开始起伏不定。
她明明记得这里放的都是阿娘给她攒的珍品,如何变成了这些?
沈若萧满心疑惑,她伸手在箱子里翻动两下,手指却在刚接触假珠宝的时候怔住了。
这下面怎么这么硬啊?
她指甲与不明物体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坚硬的触感让她心里顿感不妙。
她用力搅动两下箱子,一把抓起劣质珠宝,掀到一边,箱底里全是一块块黑墨色的鹅卵石,和一些不值钱的布偶。
怎么会这样?
沈若萧阴沉着眸子,直起腰身,叉腰站在箱子前面,凝视半晌。
这装嫁妆的箱子,她记得出嫁当天可是由沈若涵和她娘柳夫人打点的。
那日情形她都历历在目,柳氏差人送来喜袍,沈若萧无心穿戴。
柳氏借口说让沈若涵陪她说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难怪那日沈若涵格外热络的跟她闲聊,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两个家伙肯定是见才起意,给她偷梁换柱了。
沈若萧眯着眸子,目光中满是愤怒,她攥紧的拳头,骨节泛白。
这比账她记下了,过两日定要同她们母女俩清算清算。
打定了主意,沈若萧早早的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