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又准备倒茶,沈若萧耳根一动,瞳孔骤然紧缩。
不好,有危险!
她微一偏头,迅速扭身,一柄锈着浣纱美人图的蒲扇掠过她耳鬓的发丝,嗖的飞了过去。
“什么人?!”
沈若萧眸中厉色尽显,飞快的转向扇子飞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仪态万千的娇媚妇人,叉着腰气鼓鼓的瞪着她。
妇人长发如瀑,绛唇如血,一双水眸顾盼盈盈,然而上挑的丹凤眼满是怒意。
她不顾小厮的阻拦,直接就闯了进来,指着沈若萧大嚷。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狐狸精,竟然见状背地里勾引男人,你怎么这么下作?!”
狐狸精?
她今天是怎么了?总是被神化,一会妖女会魔鬼,这会又成了狐狸精了。
“我说你这妇人讲不讲道理?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对我口出不逊?”
“小贱人,还装!看你这副搔首弄姿的狐媚样就知道惯会勾引男人!”
妇人一边骂着,手毫不客气的就要招呼过去。
丁掌柜见状,立刻压下妇人白皙的手,按在手心。
“夫人啊!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干什么?我打狐狸精呢!你看不见吗?还是你心疼了?”
“满口胡言,你休得胡闹!”
丁掌柜拉长着脸,一阵呵斥。
他可是好不容易结交这样一个贵人,眼看能成为朋友,这是要砸了吗?
见丁掌柜面色阴沉,妇人立刻水眸氤氲出水汽,泪水像决了堤似的奔流直下。
她甩开丁掌柜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说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如今倒好了,你竟然为了这个狐狸精,对我这般怒吼,你这个负心汉,我……我不活了我。”
妇人一边哭天抢地,美眸一边四处寻找着。
突然她看到一个尖利的桌角,立刻挣开丁掌柜的手,低着头就欲撞上去。
丁掌柜见状也急红了眼,他扯住妇人的手肘用力的回拽着。
“夫人,你别冲动,别想不开!”
“你拉着我作甚?你让我去死,死了一了百了,也看不见你们这对狗男女的龌龊事!”
“够了,什么狗男女?!你休要胡言乱语。”
丁掌柜这次真的怒了,他吹胡子瞪眼的招手唤来两个小厮。
“你们把夫人送回去,别让她在这里胡作非为!”
“是!”
两个小厮礼貌的弯腰对着妇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夫人,得罪了!”
说完,他们架着妇人连拖带拽的就把她拉了出去。
总算是出去了!
沈若萧回过神来,尴尬的指着门口。
“那……那妇人是您的夫人?”
丁掌柜忙尴尬的赔笑,亲自又给沈若萧倒满一杯茶水。
“是,正是丁某的贱内周岚,没什么见识,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不会,只不过,您这夫人情绪……是否有些过激?”
闻言,丁掌柜先是一愣,转而又无奈的摇着头,长叹一口气。
“姑娘有所不知,丁某与夫人早年育有一女,活泼伶俐,讨人喜欢,只可惜女儿年幼就夭折了,自此丁某与夫人就再没子嗣,后来夫人的精神就开始出现了问题。”
“精神出问题?丁掌柜介意具体描述一下夫人的情况吗?”
“唉……说来也都怪我,没有好好关心她,起初她总是默默流泪,我只道是她思念女儿所致。后来她一人经常发呆,神情愈发恍惚。最近更是烦躁易怒,经常闹出很多荒唐事,譬如今日,你看这叫什么事嘛!”
这个,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应激精神障碍疾病?
沈若萧端起茶盏,细细的品了一口,低垂的眸心满是不解。
“丁掌柜,夫人这种情况,你可有带她就过医?”
“带过,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郎中,京城里有名的都请了个遍,外出游历的游医也找了好几个,都没有找到医治的办法。”
丁掌柜连连叹气摇头,像是浑身无力散尽一般,瘫软的坐到椅子上,目无焦距。
沈若萧挑眉,有些不可置信。
“偌大的京城就找不出一个能治这病的人?”
“也不是没有,只有一人,他可谓医中圣手,只是难得请动他老人家。”
“谁呀?这么没有同情心!”
“这人便是叶老,可这叶老脾气古怪,常年又不见踪影,甚是难找啊!”
叶老?
她没听错吧!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阵沉默之后,沈若萧的茶盏再一次见底了,她浅笑着,眸里却盛满了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