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小娇看着远方城墙上的鎏金大招牌,心底暗暗对自己说了一句。
淳于业,我来了。
看着城门即将落锁,刃影忙扯了一下马僵,冲到了前头:“小哥,等等!还有人进城。”
“滚滚滚!都什么时辰了,要进城,明日再说!”看守城门的侍卫不耐烦地摆摆手,准备直接关门了。
“哎!别呀,我家少爷出来经商,还带着两个小娘子,这荒郊野岭也无处安歇。小哥行个方便,我这有几块碎银子,给各位大哥买几壶酒喝。”
刃影顺手拉着守城侍卫,一个钱袋子塞向了对方手中。
对方掂了掂,还蛮沉的。这小子还算是上道,顿时笑得双眼眯成了缝:“好说好说,出门经商不容易,下不为例!这城门的开关是有规矩、有时辰的,下次好好筹划。今日算你们走运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般好说话的。”
刃影脸上陪着笑,心里问候了一下对方老母,感情散了财,还要挨顿训。
这番说话间,念小娇她们也赶到了,被刃影称作少爷的小鹿,很是摆了副少爷架子,下马都让刃影扶着。
进城之后,刃影凑向小鹿的耳畔:“这么柔弱,下马都要扶,赶路的时候,骑得飞快,怎么没摔死你。”
“这做戏做全套,我还不是我为了配合你。”
“滚,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这样之人。”
......
念小娇懊恼地看向二人,抬竿日常又开始了:“一人少说两句,闲得慌不是,这么闲小心我把你们两都派去垠央城‘摆盘子’。”
“摆盘子”在森罗殿是一句行话,森罗殿有很多的暗卫,平时伪装成各类人员打探消息。有开酒楼茶驿的,有混迹风月场所的,还有......穿一身破烂衣服架着个破盘子沿街乞讨的。“摆盘子”在森罗殿,便是伪装成乞丐的意思。
“别,我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站在街边哪像是小乞丐呀!”刃影陪着笑,生怕念小娇发扬她的优良精神说到做到。
“是,不像乞丐。”
“小鹿你总算是吐了句人话。”
“像落魄公子哥当小倌儿,街边揽客呢!”
“......”
拌嘴二人组直接变成了动手,念小娇抚额头疼不已:“你说你两,加起来也有六十好几了,怎么像六岁小儿呢。”
“小鹿,我揽客,第一个就揽淳染染!”刃影又开始口无遮拦,没个把门了。
“说什么胡话呢!”念小娇一声低喝。
一旁的淳染染遭了无妄之灾,闹了个满面通红:“你们闹归闹,别扯上我啊。”
“对不住了染染姑娘,是我一时口快,误了嘴。该是该是,改日请你吃东西陪礼道歉。”
“赔礼道歉免了,离她远点。”小鹿挡在了淳染染的前面,虽然知道刃影只是随口胡诌的一句,终归免不了心有芥蒂,眼下的不开心,是真。
“都住嘴,谁再多说半句,这半年月奉充公了。”
进入垠央之后,念小娇的心神便很紧张,突然到了一个不可控的地方,一个不小心,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一言一行皆得小心翼翼。念小娇如此,淳染染也如此,皇宫中的那位,虽然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自从她离开皇宫娘亲去世,她便背弃了父皇。而淳于业,对于背弃自己的人,从不心慈手软。所以她害怕,被淳于业逮住,一旦被逮,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是难以承受的创伤。
生于皇家,从来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旁人看到的只有滔天的富贵,可他们看不到暗流涌动,人伦灭失。在那围城之内,是无数禁锢着的灵魂,她们的一言一行都有丈量。逾矩了,也许就是再不见明日之太阳。
如果给淳染染选择的机会,她情愿生于寻常百姓家,囤于灶厨,一日一羹汤,便好。
己所逃离,予所企盼。不易位而处,便不知道对方的难处。
“我们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淳染染胆怯地看向四周,生怕被有心之人看了去。
念小娇撮了撮淳染染的脸:“厚着呢,保证你爹妈也认不出你。你忘了,我给你们都易容了进来的。”
淳染染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依旧闪烁着不安定,在皇城生活的这十多年,每天都是“谨小慎微”,所以这四个字刻进了她的骨子里。眼下虽然离了淳于业的控制,可她仍旧忐忑,从心底升起的恐惧。
小鹿看懂了淳染染的心忧,他轻轻拥着她的肩:“没事的,有我在。我怕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谁想向你动手,先要问过我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