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要这样叫我,我担当不起。”杨胥毅灰色袖袍一甩,满脸抗拒。
“杨兄,我也知你现在艰难,不过只要世侄争气,还是会过去的。”老余和声安慰,完全不恼杨胥毅的无礼。
“这都拜你所赐啊,还假惺惺到什么时候。咳咳咳~~”杨胥毅一句话刚说完,便又开始咳嗽不止。
“杨兄说的什么话,与我何干?”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杨胥毅走到杨戬面前,一把就抢过他的酒壶,哐当一声,摔了个稀巴烂,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怎么不喝死你算了。知不知道,你爹我,就是败在一个酒字上。”
“爹,孩儿心中苦闷。”杨戬抱着杨胥毅的腿,痛哭不止,看得念小娇也有些心酸。
“儿啊,你争气些,站起来。为父也不知还能陪你几时,你这样,我怎能心安?”
念小娇凑到余老板面前:“余老板,这么听下来,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余老板没好气地说道,话刚出口也觉不妥,便又换了张嘴脸,满脸堆笑,褶子一层又一层。
“姑娘啊,他们这是狡辩,赌徒的话当不得真,死鸭子嘴硬呢。”
“老余,你还真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无人知道?设计坑了我杨家家产的是谁?将我杨家满门推入火坑的是谁?”
“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你所为?”
事情还得从两年前说起,那时候杨家的布匹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家独大,自然也是所赚颇丰。总有些眼红的艳羡不已,当然不包括余老板,因为他家女儿是要嫁往杨家的,同气连枝,自然是希望杨家赚个盆满钵满的好。
儿女都大了,两家也开始准备议亲了。未曾想一地之大财主的杨胥毅,骨子里竟是个守财奴,一毛不拔的周瓜皮,最后谈不拢两家不欢而散。
余老板觉得自己的脸面被人践踏在泥里,愤难平。
经商之人重利,利益大了总有铤而走险破了常规的时候。杨家也不例外,遇着了一桩大买卖,官府采买。为了如期交货,有些偷工减料。杨胥毅与余老板喝酒之时,漏了口风,被余老板这位有心之人听了去。
杨府没有迎来娶亲的大喜事,迎来了官府彻查。这下好了,杨胥毅被抓入大牢,铺面一封再封,起封之日遥遥无期。杨夫人几经疏络,最后判了个罚没全部家产,总算是把杨胥毅从牢中捞了出来。
经商讲究诚信,诚信没了,哪怕后来杨胥毅的布匹行再度开张,也终是失了人心走了生意。
杨家布行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走向倒闭。
杨戬临此突变,好好的小伙子终是走了极端,变卖了部分家产,走进赌场。以期大赚一把,咸鱼翻身。一而再,再而三,家中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也输个精光,直到杨母以死警醒,方才将这个宝贝儿子从泥坑中拔出,戒了赌。只是代价太过沉重。
听了杨胥毅所言,念小娇久久不能平息:“您怀疑是余老板告的密?”
“不是怀疑,是肯定,这是机密外人无从知晓。”杨胥毅说得肯定。
“你们二人说的故事版本完全不一样,余老板,你这是自导自演了一场下毒阴谋论?啧啧啧,心思够深沉的啊。”念小娇围着余老板转了一圈又一圈,若是自己冲动一些,来了便动手,杨戬怕是一个死人了,哪还有辩解的机会。
余老板被盯得心虚,眼神躲闪,还不放弃抵抗,嘿嘿直笑:“姑娘,莫要听他瞎说,他唬你呢!”
“真当我是三岁小儿,那么好哄?到了此等境地,家破人亡,杨家还能更差?他有说谎的必要?”念小娇咄咄逼人,步步紧逼,一问接着一问。
“这~~”余老板擦擦额前的冷汗,百口莫辩。
“你最可恨的是,已然将人害的这样惨了,还不惜以人命为代价,诓我做那刽子手,替你斩草除根。余老板,你的良心会痛吗?对了,我应该问,你长良心了吗?”
“姑娘,老朽惶恐,只是这事真的与我毫无瓜葛。”
“余老板!去岁年底,西郊十亩良田,那是我家曾经最富饶的土地,收归朝堂了,何以归了你家?是你昧着良心举报了我,至我家破人亡,朝廷赏你的!是也不是?你摸着你的黑心肝说,是也不是?”杨胥毅说到激动处,又伴随着剧烈咳嗽,这个老人,真的是残驱一具了。
被当场点破,余老板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一片片碎裂开来,露出一张可憎的嘴脸,最后的遮羞布,被杨胥毅彻底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