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圆,清冷的月光匀撒在丛林中,人间树下,两个孤苦的身影沉静地依偎着。
不知从何时开始,四周的黑暗像鱼鳞般分裂消散,这丛林禁地终于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显露出了它本来的样貌。
原来,这就是一个草木茂盛的小树林,满地长到小腿高的蒿草,一棵棵近二十米的桉树紧密相连,而在那灌木间,缓缓飘来了一片轻薄的水雾。
月影下,凋落的叶片上闪烁着星光,乍眼一看,还以为这里是仙人隐居的地方。
然而,这丛林禁地里既没有仙人,也没有一丝所谓的仙气,有的仅有沉郁的死气。
在树林的尽头处,是一环坚实的高墙,墙身上嵌满了酒红色的长钉,还勾着几具已腐烂的尸身,墙顶处更是铺了一张散着紫光的电网,时而响起“噼啪”一声,听起来尤为渗人。
待在这丛林禁地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不想活的,但摆在他们眼前的,就只有一条死路。
逃,不是被长钉刺死,就是触电而亡;留,不是被其他当炮灰的人暗算,就是被送进大赛里,给那些参赛者赶尽杀绝。
炮灰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有不少的人觉着,与其被他们“剥皮剔骨”,死得毫无体面,还不如把生死的权利握在自己手中。
这时,禁地里又回荡起一阵惨嘶,血红的长钉上又多了一个孤魂。
秋琼疲惫地背靠在树下,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不禁长吁一口气。光是把徐天拖到这四下无人的安全地,就几乎花光了她全身力气,况且,她的双腿仍有些麻木,即便是坐下来了,还是会不时抖颤几下。
而鼻青脸肿的徐天把头轻靠在秋琼肩上,痛苦地呻吟一声后,左手无力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向她比了个“可以”的手势,语气如同抽丝般弱弱地问道:“许小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秋琼一手搭在膝盖上,仰头望着天上的圆月,浅笑道:“哈,还能发生事儿!他们都被我吓跑了呗!”
“吓……吓跑?这……怎么可能……那六个人的拳头……”徐天费力抬起手,正想挠挠额头上的痒处,可由于看不到自己脸上的伤势,指尖无意间碰到了眼角的鼓包,疼得大吸一口气,大叫道,“哎哎!痛痛痛!”
秋琼扭过头来,见是一只小虫子飞到了他额头上,便急忙挥手赶走了虫子,一脸担忧地道:“你啊,没有那个本事,就千万别往上凑!幸亏那六个打手没使尽全力,不然的话,你早就没命了。”
徐天一怔,像含着一颗核桃般含糊道:“不会吧……那还没有使出全力?我不信……许小姐,难道说……是你把他们都打跑了……”
“哈,当然不是!虽说我不怕他们,但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可不像你!他们毕竟是打手,从小就要经受严苛的训练,一点也不马虎!而且他们的人体各项机能,基本上已经开发到了极限,没有一点漏洞!对付智能机甲,我可以,但要我对付他们,还是别了!”
徐天缓缓坐直了身,眼睛勉强睁开了一条缝,这才发现面前不远处竟是一排排沾满人血的长钉,这可把他吓得心头一颤,背门一凉,两手连忙往前拨了两拨。
“哈哈,放心好啦,扎不到你。”秋琼大笑道。
徐天一手顺着气,默默算了算自己与长钉的距离,大概有三四米远,确实扎不到人。随后,他又睁着肿眼回首打量了一眼秋琼,见她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很是不解地问道:“许小姐……那他们怎么没追来?是因为……这些钉子么?”
一直以来,徐天只知道在开赛前,那些被选中当炮灰的人都要送进各赛区的禁地里,但他并不知道禁地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这里会有如此骇人可怖的防逃脱装置。
“那倒不是,这些钉子看着可怕,但如果不是自己想死的话,谁会去碰它们。”秋琼摇首叹息一声,淡淡道,“那六个打手没有追来,是因为‘南宫思远’。”
“啊?这……这和南宫长官有什么关系?”徐天歪着脖子,头上似乎悬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那大大的问号立时变成了感叹号,只见他惊讶地倒吸一口气,大叫道,“不会吧!难道……南宫长官过来了!许小姐,这是活命的机会呀!南宫长官向来照顾你,若你找他求求情,说不定我们俩都能出去了!”
秋琼愣了一愣,满脸嫌弃地瞟了徐天一眼,撇嘴道:“啧啧,你想什么呢!我才不会向那个笑里藏刀的家伙求情!而且,他不在这儿,我只是借他名字用了一下!”
“啊?他的名字能干什么……”徐天失望地撅起嘴,就如同两条大红肠互相挤兑着。
“唉,老许跟我讲过,他说这贪婪镇上阶级观念是很重的!处于下级的人,绝不敢招惹他们站在上头的人!所以,我就撒了一个谎,说我上头有南宫思远罩着!还别说,这个谎还挺有效的,我一讲,他们就不敢动手了!而且,我拖着你一路到这,他们也不敢过来找我们麻烦!”
徐天若有所悟地点了头,朝秋琼比了个大拇指,感叹道:“是我徐天愚笨,怎么就想不到这样的妙计呢!他们听到‘南宫思远’的这个名字,估计都吓破胆了!许小姐,在下佩服!”
秋琼连忙摇了摇手,笑道:“话别说得太满!或许,他们就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他们都醒悟了,肯定又要找上门来!”
“嘿嘿,那倒不会!要是我说的,他们肯定不信,但许小姐你说的,他们铁定相信!”徐天暗暗窃喜着。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