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棠也不啰嗦,把刚取的三千块拍在桌子上:“我只有三千块,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要卖,这钱你拿走,画留下。如果不卖,那你就拿画走人,看谁还会要!”
左棠看出朱峰肯定是遇到了难处,吃准他一定会卖。
朱峰一愣,左棠给出的价格,远远低于他之前的心理价格。
但想想赵俊,又看着桌子摆着的百元大钞,他眼一热,忍不住就把画往左棠怀里一塞,一把抓了钱急着要走。
左棠伸手将他拦住,“等等,咱们还得签一个买卖证明,我可不想以后有人找后账。”
此时,老板钱程也回到得月楼。
他看了看画,原本还想劝阻下左棠,但毕竟卖家也在场,只好忍住没吭声。
他哪知道,现在左棠心里想得是,“老钱,我是抢了你一笔大生意,可肉烂在锅里,莫怪呀!”
买卖证明的程序不复杂,左棠让伙计拿了纸笔,写了一个买卖合同,自己签了字后,又让朱峰签了字,随后请钱程作了公证人。
签完字后,朱峰和左棠都松了口气。
但二者心境大不相同!
朱峰是因为,给赵俊的钱有了着落,还小有剩余。
左棠是因为,朱峰这个傻X给自己送了笔意外之财,还能顺便打脸。
左棠将证明装进兜里,笑了笑朗声道:“我知道,各位行家不明白我为何要买副假画,这画我估计有问题,喷点水,看看能不能‘揭画’!”
正准备出门的朱峰,停住脚步,望着左棠,满腹狐疑。
王元山和钱程表情明显突变,行内揭画的意思是指“画中画”。
在原先的画上再裱上一层画纸,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隐藏“真画”,难道这是一幅真画?
这幅画的厚度根本不够,如果是一幅“画中画”隐藏的真品,那裱画的人,无疑是个高手!
看众人一脸惊讶,左棠对王元山淡淡道:“看得出在这里,这位老师傅的技艺最好,那就劳驾你来动手吧!”
王元山想了想,点点头,把画在桌子铺平,含了一大口凉白开,“噗”的一声喷在画上,随后又接连喷了好几口水,将画均匀的喷湿。
水喷得不多不少,等了几分钟,表面上的水浸进画中后,王元山这才动手。
他用镊子,轻巧的在画的各个边角处,动了几下,竟然真的起了层,画纸分开,在边角处出现了夹层的口子!
王元山心里一动!
画的纸张不厚,起先看着不像有双层的样子,以他的经验,外表的画比较拙劣,但做成夹层的做工却极是高明,那里面的东西绝非凡品。
王元山的技术相当不错,夹层口子一出来,立即用熟练的手法,小心的剥离。
当揭开五分之一的面积后,露出的画的真容。
此画古朴古风,笔意劲挺,与贴在表面的那一层假画,意境上有云泥之别。
王元山的心咚咚直跳,哪怕只看到冰山一角,他便看出是顾恺之的真迹。
可他又不愿这画是真的,这可是他刚刚不要的东西,却被左棠轻易得到,让他情何以堪?
老板钱程日后也难免会看轻他。
画的表层终究被全部揭下!
这是一幅山水花鸟图,右上角是“秋山秋景”几个字,左下角的落款为“长康居士”,顾恺之字长康,字迹也是他独有的虎头小楷,错不了!
王元山看了一会儿,心中既羡慕又懊恼,百分百顾恺之的真迹啊,而且还是他最值钱的晚期作品,自己怎么就给漏了呢?
钱程也觉得很不寻常,凑过头来看画。
他的鉴赏功底虽不如王元山,但也是半个行家。
作为老板,重在会经营,善交际,鉴赏水平还在其次。
会用人,用对人,才是灵魂。
王元山拿着个放大镜,装模作样的继续细看,心里却是在酝酿着别的事。
过了好一阵儿,他才抬头,神色如常的淡淡道:“是画中画没错,不过里面这画的质量也一般,找对买家的话,能卖个两三万吧。”
“两三万?”朱峰没想到左棠运气这么好,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赚了七八倍的差价。
左棠一直暗中观察着王元山的神情。
王元山虽面色如常,但手指却在轻轻颤抖,眼中还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么容易就想黑我?
左棠面露冷笑,猛然站起,“你说两三万?那我非得要二百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