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念突如其来的邀请，盛言恪居然有些受宠若惊。

“你······你是在请我进去？”他有些不相信的问了一遍。

“你不进来就算了！”苏念倒是显得无所谓，她转过身就要关上门。但是下一秒盛言恪就伸出了一只脚，卡住了门缝。

“我也是有些渴了！”他颇为傲娇的看了一眼苏念，然后走进了房间。

苏念无奈的摇摇头，怎么他也幼稚起来了。

进门之后，盛言恪皱着眉打量着眼前有些乱的公寓。因为是赵梦茜的公寓，所以各种娃娃堆在地板上，粉红粉红的元素随处可见。地上铺着的也不知道是地毯还是被子，墙角还有一个硕大的helloKitty。

“这赵梦茜的审美，还真是不敢恭维！”盛言恪摇摇头，不仅是审美不敢恭维，这房间整洁程度也不敢恭维。

“梦茜不喜欢别人碰她东西，所以虽然请阿姨，但是房间还是这样乱糟糟。她觉得收拾干净了，反而没有家的感觉了！”

盛言恪想到杨淼那乱七八糟的房间，低头一笑。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在笑什么？”苏念端着一杯水出来，就看到盛言恪一个人砸发笑。

“哦，没什么，就是想到了杨淼，他也是这样一个不爱收拾房间的人！”

苏念不答话，只是走上前把手中的水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感觉你变了！”

盛言恪抬起头看着苏念说道：“哦？是吗？”

“以前你一见到我，不是凶巴巴的，就是恨不得把我吃了！现在那么拘谨，感觉我是你班主任一样！”苏念坐下，喝了口热乎乎的水，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以前对你带着征服欲和占有欲，而现在没有了。”盛言恪淡淡的笑着说道：“放下了一些事，看事情的态度也就不一样了！”

苏念看着盛言恪，冷冷说道：“所以，你放下什么了？”

盛言恪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苏念，盯着她，看了许久。就像是想要把她的模样刻在自己脑海一样。

苏念被看久了，感到有些不自在，她转过头，脸也不知不觉的红了。

曾经有研究表示，如果和一个人对视超过十秒，陌生人会爱上彼此，而那个人爱你的话，会亲吻你。

苏念已经感到自己脸红心跳，要是自己不移开视线，那么怕是要验证这个研究是真的了！

“你知道我放下了什么！”许久之后，盛言恪才缓缓的说道。

他放下了苏念，放下了自己无疾而终的爱情。

“所以，这就是我的惩罚吧！你成功了！”

苏念没说话，脑海中浮现了余晚霞的笑容。这是不是她想要的惩罚呢？

“我恨你！”就在空气快凝固的时候，苏念忽然轻声说道：“我恨你的自私，冷漠。害死了一个那么好的女孩！她说过自己以后想当一个老师，想教会孩子们怎么去爱一个人，怎么去好好的享受生活，接受自己。她本可以有着很美好的未来，都被你们给毁了！”

盛言恪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也的确没有资格说话！

“情窦初开没有错，爱上一个少年也没有错。那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惩罚她？”苏念的手微微颤抖着，回想起余晚霞遭遇的一切，回想起那个日记本里的每一个字，苏念的恨意就弥漫上心头。

“就因为她来自安城那个小地方？就因为她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甚至她的名字，都成为你们取笑她欺负她的理由。我想问你，是不是每次你都在姚君仪的身边，是不是每一次，你对她的遭遇都无动于衷？”

盛言恪只觉得手中的水越发的冰冷，苏念说的话，每个字都戳在他的心上。所以苏念让他进来，是为了审问他的吗？盛言恪心中苦笑，他进来之前，怎么还会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我懦弱！”盛言恪低下头说道：“你恨我是对的，你对我做的那些报复也是对的。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你不用对我说！”苏念转过头不去看盛言恪。

“每年，我都会去她的墓前看看。但我只是看看而已。我一直回避着以前这段记忆，因为我知道我有罪，而我不肯直面我的罪过。这些年，其实我一直没有忘记过她。我知道我的懦弱和自私害了她，当她坠楼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错了，我错的离谱。可是我也知道，我无法回头了。苏念，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也说过，不管你想我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欣然接受。我现在只希望你可以幸福。你说得对，余晚霞是一个好女孩，她善良可爱，永远用一颗宽容的心去面对一切。如果她在天有灵，不愿意看到你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够了！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苏念有些气愤的说道：“你现在说这些，就可以弥补你犯下的错误吗？你以为你的错只在这里吗？不是的，你一错再错，纵容姚君仪，放任她在娱乐圈逍遥自在。你当时根本没有认识到错误，你想的只是去掩盖它，去无视它。你以为郑琦是第一个受害者吗？你是华盛的总裁，你是娱乐圈食物链顶层的男人。你本可以做更多的！但是你没有！盛言恪，我知道你爱我，我有时候也感动于这份爱之中。可是每当我看到你对别人遭遇的冷漠模样，我就觉得我这份爱，是有罪的！”

“对不起，我······”

只是事到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是这个局面了，说对不起早就是徒劳了。

“罢了，我这次让你进来，也不是为了责怪你，只是想跟你说，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我知道！”盛言恪嘴角带着一丝苦涩。

“我没有奢求过你还会跟我在一起，我也知道，我没法给你想要的幸福。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再为了一个伤人伤己的复仇计划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我的人生，我自己知道应该如何度过！”苏念冷漠的说道。

在坦白了一切之后，盛言恪对苏念只剩下了怜惜和爱意，这份爱意让他在苏念面前不再强势，也不再咄咄逼人。他甚至于都不敢去触碰苏念，生怕惹她不高兴。

真爱一个人的表现，就是试探却又收回的手。

尽管此时的他，很想去抚摸苏念的头发，很想把她抱在怀里细声安慰。他也很想跟以前一样，肆意的吻着苏念，不顾一切的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但是如今，这些事他一件也不敢做。

“我已经想好了，不再向你复仇了！”苏念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说得对，晚霞可能也不想见到我过这样的人生。但是最重要的是，你是晚霞真心爱过的男孩啊！”苏念说完，忽然哭出了声。

“你是她人生最后的快乐和希望，她从未怪过你一分！我想，如果她看得见，也不希望你未来有一点的不快乐。你走吧！”

苏念捂着自己的脸，无法抑制的哭了出声。

她记得余晚霞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

“他今天皱眉了，我知道，他还是心疼的！”

就算是在最后，她还是没有怪过他！

盛言恪看着苏念哭泣的模样，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苏念，别哭！”盛言恪蹲下身，捧起了苏念的脸。没有卸妆的她，小脸早就被泪水冲刷成了小花猫。但是在盛言恪眼中，这依旧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他轻轻地吻在苏念唇上，轻声说道：“别哭，是我不好，不要为我哭，不值得！”

面对盛言恪的请问，苏念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随即那种熟悉的亲密感又一次占据了她的内心。

她知道，自己又一次沦陷了。

她可以感觉到盛言恪心脏跳动的声音，可以感到他有些紧张的呼吸，可以感到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好闻的香水味。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苏念还是在这一刻，再一次感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愉悦。

盛言恪这一次的亲吻并不带有任何掠夺性，但是却比以前更让人沉溺。

见苏念不再拒绝，盛言恪也不再控制自己，他直接将苏念抱起走进了卧室。两人就像是一对面临着世界末日的恋人一样难舍难分。

刚才的那一番审问带来的种种情绪，最后在暧昧的气氛中，化作一股奇妙的感觉包裹着两人。他们都沉浸在一种罪恶感中无法自拔。哪怕苏念清醒的知道，她不应该如此。她依旧恨极了盛言恪，她要做的是推开盛言恪而不是跟他继续缠绵。但是她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抱住了盛言恪。

她就这样又一次陷了进去。

天还未亮的时候，盛言恪就起身。苏念已经精疲力尽的沉沉睡去，脸上却还带着泪痕。她眉头紧锁，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盛言恪蹲下身，找出了卸妆水仔细的擦去了苏念脸上的妆容。苏念感觉到了，但是却闭着眼没有理会。

厚厚的脂粉下，是一张恬静且哀伤的脸庞。

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吧，不用背负那些罪恶，快乐的活在这个世上。

“再见了！”盛言恪在苏念的额头轻轻的落下一个吻，然后离开了这里。

这一场旖旎的梦也该醒了，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就是没日没夜的思念折磨，爱而不得的痛苦人生。

这就是苏念对他的惩罚，让他曾经拥有过，最后再全部夺回。

他以后依旧会娶妻生子，依旧会过着自己的人生。但是那个人生里，已经没有苏念的存在了。

这就是最好的惩罚。

当闹钟再次响起的时候，苏念坐起了身。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未睡得如此香甜。

她看着凌乱的房间，脑中还是一片混沌。

床头柜还有一颗药，苏念知道是什么。

上次那样的意外，她是不允许再次出现了！

苏念想也不想的把药吃下，然后起身洗澡。滚烫的热水冲洗着她身上的痕迹，把昨天的一切都冲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