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朝她依偎过来,手上汗津津的,非常的沉默乖巧。
钟唯唯搂紧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安然。
马车刚驶动没多久,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喝彩声,“万岁!万岁!”“神武!神武!”各种各样的喝彩声排山倒海一样地传来。
又又往钟唯唯的怀里再贴近了几分,第一次意识到,皇权、皇宫,并不是他所看到的那么花团锦簇的。
这些年来过得太顺遂,差一点,他就忘记了小时候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
钟唯唯微眯了眼睛,想必此时,重华已经射死平业了吧?
以他的箭术,一定是一击致命,所以接下来的车裂之刑,平业应该也不会太痛苦。
重华站在高高的观茶台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的平业,冷漠地把弓交给李安仁。
平业被铁链圈住了四肢和头颅,平躺在地上,左胸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枝羽箭。
羽箭尚在颤抖,鲜血了他的囚衣。
他大大地睁着眼睛,看向观茶台,视线已经模糊,他却清晰地看到了那个高大的玄色身影,他想起小时候的很多事情。
总是孤独地读书、习武、学规矩的长兄,艳羡地看着他和阿娘一起玩乐,长兄会把他看上的东西无条件地给他,虽然脸色很臭很难看,但从来也不拒绝。
被皇父骂了,他会哭,长兄却从来不哭,一副冷漠傲慢的样子,母后总是很欣慰,却又很不喜欢,常常和身边的嬷嬷悄悄说:“这性子也不知像谁,和我一点也不亲,真不像是我生的。”
他觉得自己比长兄可爱讨喜,理应得到父母和所有人的所有喜爱,以及这世间的一切,所以越走越远,越走越错。
如果还能重来一次,也许自己会活得更久一些吧?
观茶台上的玄色身影渐渐模糊,平业轻轻勾起唇角,淡淡地冲着那个身影笑了笑,终于结束了。
因为这一箭,避免了他最大的痛苦,谢是不必了,不过也没那么恨了。
“嘭”地一声鼓响,有人尖叫了一声,五辆马车毫不犹豫地驶向五个方向。
百姓中,有人尖叫狂呼,有人被惊吓得晕厥过去。
还没缓过来,又换了韦太师,和平业不同,韦太师是清醒地受刑的,观刑的宗室、勋贵、大臣、东岭人,都是神色各异。
重华仍然站在观茶台边,风将他的玄色绣金帝王袍服吹得猎猎作响,他背负着双手,神色冷漠而平静,威严不可侵犯,血肉横飞也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动容。
他只是那样冷漠平静地观看着,如同是九天之上,主宰人生死的神祗。
吕太师两股战战,很有尿意,有想法的宗室们脸色如同死灰一样,不知是谁又带头喊了起来:“吾皇万岁……”
众人依次跪下,拜倒,等到行礼完毕,再抬头,高台之上已经没有了帝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