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领模样的狱卒跑过来,把范国华拉到一旁,神色惨白地说了一句话。
他们距离钟唯唯有些远,钟唯唯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只看到范国华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透着恐惧和绝望。
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钟唯唯顾不得避嫌,赶过去:“怎么回事?”
范国华艰涩地道:“川老先生殁了。”
犹如一记闷棍,狠狠地砸在钟唯唯头上。她飞快地往里跑,希望刚才范国华等人说的都是假话,哪有那么巧呢?她才要来见川离,川离就死了,简直是开玩笑嘛。
狱门大开,川离安静地躺在床上,光线可以照到的地方,放了一张木桌和一个石墩。桌面开了裂,一根腰带穿过裂缝垂挂下来,系成一个死结,刚好容得一人将头穿过,扑面向下跪伏赴死。
狱卒结结巴巴地和钟唯唯解释当时的情形:“听说您要来,所以我们想着先过来查探一下,开门就看见老先生匍匐在这里,以为老人家年纪大了贪玩,可是,可是……”
以这样别扭的姿势寻死,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钟唯唯又愤怒又失望,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之感。
案子尚未了结,川离自尽,会被定为畏罪自杀,这案子就不好再继续往下查了,至少在明面上,她不能再继续往下查。
可越是这样,钟唯唯越是猫爪火燎一样地想往下查,川离到底在掩盖什么样的真相?
范国华进来,劝她出去:“大凶之地,不要在此久留,先回去吧,川老先生身份不同寻常,必须立刻报上去,很快这里就会有很多人,看到你在这里不好。”
人家肯定会说是钟唯唯逼死川离的,小棠和钱姑姑都劝钟唯唯:“走吧,走吧。”
对面的门被人狠狠砸了两下,苟老五站在窗洞里,看着钟唯唯:“你过来。”
钟唯唯无精打采地走过去:“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没办法把你弄出去,你有什么心愿未了,或是有什么人要照顾,我可以帮你去做。”
苟老五笑笑:“自进来那天起,我就没打算出去过,无儿无女,无妻无家,并没有什么需要照顾。心愿么……”
“也没什么……”他顿了顿,问道:“难道陛下没有转告你吗?”
“转告我什么?”钟唯唯莫名其妙:“你见过陛下?”
“呵呵……”苟老五笑了一声,道:“既然他没有告诉你,那你现在听好了,难得糊涂。回去吧。”
所以,在这之前,重华来过这里,还和苟老五说了话。钟唯唯抓住门,喊苟老五:“你都看到了些什么?你都知道什么?”
苟老五往阴影深处退去,再不发一言。
小棠和钱姑姑一起,把钟唯唯拽了出去。仵作要去给川离验尸,钟唯唯强烈要求:“让之七也跟着去验。”
这意味着,她不再相信朝廷的仵作和官员。范国华神色微变,但也没多说什么,答应了钟唯唯的要求。
昭仁宫中,重华在和吴王、刘岑等人就与东岭谈判的事细谈,继谦阳帝姬到来之后,东岭终于正式派出了使臣,使臣就在这两天到来,方方面面都得准备妥当。
李安仁快步入内,低声将诏狱发生的事情说了,重华良久才道:“她要查就让她查吧。只要不胡来,都随她。”
他仔细想过了,他和钟唯唯之间,这些年因为各种误会,分分合合,彼此都是吃够了苦头,好不容易才能有机会重新在一起,并且越过越好,若是再因为这些事情闹了不开心,那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