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除夕宴进行到月上中天,莫太后已然撑不住先行下去歇息,余下众人也都醉意朦胧时,风浣凌方才借酒醉为名,与龙御沧一起离席到暖阁小憩。
虽说是借口,但风浣凌也当真有些微醺,直至走出大殿步上室外回廊,被寒冬的冷风一吹方才清明了几分。
“今晚的月色倒是极好的,中是这明白太过清冷,虽然如霜似雪的冰清玉洁,却总让人觉得难以亲近。而且,看上去虽是清透明亮的,可偏偏又远隔千万里,且还总是拢着层层迷离云雾,让人难以看透,刚觉得有些亲近有些了解,再细看才发现不过冰山一角而已,终究难以窥得到全貌。”
风浣凌向来不是个伤春悲伤,对着月亮也能感慨万分的人,所以睿智聪敏如龙御沧,自然不难听出她话中的别具深意。
“娘子当真醉了,明月始终都是那一轮明月,无论世间如何沧海桑田地变得面目全非,他都始终只将那一轮清辉,倾洒在想要照拂的人身上,始终如初。”
挥退跟随的宫人们,龙御沧展开自己的银狐大氅将娇小的风浣凌紧紧包在怀中,温柔又坚定地挡去所有外界寒风的侵扰,给予她所有自己的温暖。
心思仍自复杂的风浣凌也没有推拒,就任他继续旁若无人地拥着她缓缓走向暖阁,仿佛蒙了层薄雾的双眸,则始终仰首遥望着天边的如霜明月,竟然奇迹般在那般冷月辉光中看到丝缕柔暖浅芒。
正如风浣凌所料,没多久苏墨璇便也借口不胜酒力退出千寿大殿,绕了一大圈后方才独自跑到暖阁来找她。
彼时龙御沧正抱着她坐在窗前,继续欣赏着夜空中那轮分外皎洁的明月,见苏墨璇突然现身风浣凌不禁有些尴尬,但身后抱着他的人显然没有退避的意思。
苏墨璇倒也像见惯不怪似的,眼看着除了他俩没有外人在场,便利落直言道:“你让我查的那汤药并没有问题,不过今日我在太后身上嗅到的那佛香,必然不是单纯的檀香味道。只是沾染在人身上的佛香味终究太浅淡,所以我暂且还不能轻易地下定论,待有机会亲自鉴定过那佛香后,我会给再你个更确切的答案。”
风浣凌点头道:“恩,虽然汤药没问题我有些意外,但佛香有问题倒也算合了我的猜想。龙璟溟定然不若表面那般敬爱莫太后,他没理由对一个非亲生母亲如此好,更何况当年的莫皇后还曾与他生母传出不合……”
对于过去的事苏墨璇入宫前也下了不少功夫去研究,所以多少也有些耳闻,至于风浣凌怎么会知道这些,她一时还顾不上去深究。或者说,她直觉地以为,身为澈月王妃,知道这些也无可厚非。
“另外还有件事我目前也只是推测猜想,莫淑妃腹中龙裔怕是来得有些太过凑巧了。姐姐想必也注意到,现在正是莫家最应在淑妃身上努力的时候,偏偏这时入宫多年都未能受孕的她就怀上了,这种巧合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原本正全副心思与苏墨璇分析形势的风浣凌,忽然察觉腰间的大手悄然转移到她小腹上,那是个颇为暧昧尴尬的位置,惹得她霎时背脊一阵发紧,险些连声音都要发颤。
由于所处位置不同,所以风浣凌没有看到的苏墨璇尽数看到了,那样神色的龙御沧是她过去从未曾见过的,以至于英勇强悍如她都不由得倏地心神一凛,不敢再多耽误他温香软玉在怀的好兴致,匆匆又谈论几句便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气氛诡异的暖阁。
“王爷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看到年轻貌美又博学多才的苏大美人在前,便动了别样心思么?”
终于没了外人在,风浣凌好气又好笑地一把抓住龙御沧愈加肆虐的手,娇嗔地怒瞪着他。
“娘子似乎对圣上很是了解啊,适才话里话外都那般笃定,好像所有心思尽数都放在了龙璟溟身上去研究思量似的。”
龙御沧此时的面色便如窗外那轮清冷寒月般,绝美无暇的皎皎圣洁之中,偏偏透出的是让人彻骨生寒的冷。
这……又吃醋了?
“古语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为了王爷与妾身的将来,我自然要去了解、琢磨龙璟溟其人啊。”风浣凌一脸的理所当然,不过小手却在龙御沧胸前默默画着圆圈,“其实妾身放在王爷身上的心思也不少啊,只是王爷实在太过神秘复杂,妾身这点浅薄的智慧实在难以看得清透,所以王爷要为此吃醋,妾身也着实没有办法。”
呼吸被胸前触感扰得越来越重的龙御沧,略有些躁郁难耐地一把抓住那作乱的小手,送到唇前便一口咬住,却又不舍得当真用力地只是含吮。
“王爷……”
风浣凌霎时有些浑身发软,低低糯糯地轻呼了一声,想抽手却怎样也抽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