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头的苏慎清秀的面庞仍然透着丝少年英气,但目光却已然深浓得让人难以看透,尤其看向风万里的目光中,更是隐隐别具深意。
风万里则也回以叵测一笑,客套地连称“不敢”,随即又向苏家父子举了举杯,方才轻抿了一口杯中酒,却如同饮水般半点未品出是何滋味。
玄帝为各国使臣所办的接风宴最后可谓宾主尽欢,其中尤以玄武国睿贤王最是尽兴,据说这位生得简直比女子还精致的贤王,竟然因不堪酒醉在宫中休息几个时辰后,方才离开回返太尉府。
而火凤国的九公主火煝,纵然是被宠惯得太过奇葩,但对于龙御沧到是当真迷恋在意。
自接风宴上亲耳听龙御沧当众许给风浣凌的“死生契阔”之言后,九公主着实消沉了好些日子,哪怕难得与“澈月哥哥”一同在花厅用膳时,也不再像之前那么聒噪,暂时收敛所有张扬不再弄得王府内鸡飞狗跳,反倒是三公主说的话越来越多。
风浣凌安排了玄曲亲自去监看北城不醉楼进度,发现除去工期紧张外,据暗访期间还出过场不小的意外,不过有大人物出面给压了下来。
和风工坊背后的这大人物是谁,风浣凌自然不必去查便心中有数,因此只是安排人暗中调查“意外”的内情。
十一月十一日,玄帝寿宴转瞬即至。
火凤国的公主既是被安置在澈月王府,澈月王与王妃自然要陪同两位公主一同出席寿宴,于是两辆马车齐齐来到承阳门外,不想却与另一队前来赴宴的车马狭路相逢。
今日掌管宫门警卫的乃是卫尉莫傲群亲自坐镇,原本遥遥看到澈月王府的马车过来,他已然准备上前迎接,可是当看到另一边过来的是太尉府的马车时,便再顾不得什么先来后道,转身就向父亲的马车迎去。
同样等在承阳门前迎接各国使臣的典客马添财见状立时不乐意了,纵然知道莫卫尉与莫太尉是嫡亲父子,可是澈月王与火凤国使臣终究先到了一步,便不禁开口报怨了几句。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始终以风丞相一派自居,自然而然就将娶了风四小姐的澈月王看成一派,而莫氏近来却明显与风家日渐生疏他难免心生排斥。
武官出身的莫卫尉向来脾气不大好,而这马典客又是公知的草包官员,全凭银子才爬到如今的位置,在朝野中尤其是各大世家眼中,便是个跳梁小丑的存在。
于是听到马典客报怨,莫卫尉立时怒瞪虎目啐了口,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带上官帽旁人便看不出你是只山野泼猴了,说到底不过是被人肆意耍弄的东西!”
原本只是低声念叨的马典客闻言也不干了,就算他知道自己不比这些显赫官宦世家出身的子弟,但怎么说也是南地首富背景,面子也总还是要的,如此当众被骂是被人戏耍的泼猴哪里肯依,立时便上前与他吵起来。
当风浣凌被龙御沧亲自搀扶下马车,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出闹剧,两个已然中年且堂堂位列九卿的大臣,竟然在承阳门前对骂起来,而且那莫卫尉更是几欲动手,两人眼看着便要撕打在一起。
“胡闹!”
另一边刚与玄武国睿贤王自马车下来的莫太尉见状直气得双眼圆瞪,只是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喝也只是让两人微微一顿,随即又相互叫骂扭打起来。
“哟,难得在宫门前还能看到如此热闹,当真让本王大开眼界!”
比上次入宫更加盛装的玄灼,明明已然是冬季,他手中多了把桃花扇正自轻摇,笑眯眯的狐狸眼望向莫卫尉与苏典客缠斗的身影,渐渐弯成了两条细缝。
身为神龙国当朝皇叔,龙御沧自然不能让两名官拜九卿的官员在两国使臣面前出丑,但以他的身份自然也不能亲自上前阻拦,便向跟在身边的洛弦使了个眼色。
洛弦点头间,人已然如离弦之间冲到承阳门前,丝毫不懂功夫的马典客眨眼间便被甩到一旁,而即便身负宫门警卫的莫卫尉也勉强只接下两招,便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止住颓势方才看清出手的人竟是澈月王身边的小厮,眼底霎时掠过抹恼恨,却也没有再冲动地莽撞上前。
电光火石间分开两人的洛弦,不卑不亢地道:“得罪了,两位大人还请冷静冷静,让王爷与太尉大人带着使臣大人在此等候两位,未免有失礼数。”
中间隔了个高大壮硕的绝世高手,两旁还站着冷若冰霜的澈月王,以及面沉如水的莫太尉,马典客莫卫尉被气血冲晕的头脑霎时清醒,齐齐跪倒在地磕头谢罪。
刚想看的热闹转瞬间便被人给摆平,玄灼的桃花面上难掩失落,但待狐狸眼看向洛弦的容貌时却有精光一闪而过,面色略变,连脸上仿佛万年不变的浅笑都僵滞须臾。
承阳门外的小插曲自然不会影响到玄帝寿宴,澈月王向来寡言因此莫太尉开口训斥几句,随即便与之相让着共同引两国使臣入宫,换乘宫辇后再齐齐去往泰和殿方向。
莫太尉特意叮嘱宫人,他们的车辇要比澈月王的行慢些,睿贤王玄灼并未觉得如此安排有何不妥的,手中羽扇还在不急不徐的摇着,只是目光遥遥看着前方跟在澈月王车旁的洛弦高壮身影,眉心不自觉地渐渐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