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婉与风浣冰的位置相临,因此场中歌舞升平时,她状若闲聊地拉起二妹的手来。
“本宫可还听说,妹妹当初为促成澈月王与四妹费了不少心力,清媮那不懂事的丫头还曾念叨,哪个闺中少女不对澈月王有几分爱慕?怎地偏偏二姐却能极力促成旁人?但是依本宫看,二妹与四妹那般亲近,哪里算得上是外人?我原想着待四妹出嫁后,只怕不久二妹便也能嫁入澈月王府,哪曾想到你却……”
不待风清婉把暗藏阴毒的话说完,风浣冰已然挤出笑容冷声打断。
“长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且不说我原本只当王爷是‘妹夫’,根本未曾动过别的心思,单就像清媮所言,爱慕澈月王的女子只怕多如繁花,可偏偏王爷若流水般无情,只看中了咱们四妹,我这做姐姐的又岂会生出与妹妹争抢夫君之心呢?”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风浣冰偷睨了眼不远处的玄帝,又刻意挑高了些许声音道:“更何况,圣上才是方今天下最独一无二的男子,妹妹能得这般圣眷隆宠,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难道长姐见王爷对王妃深情到不惜舍身相护,便动了旁的心思么?”
风浣冰自觉与龙御沧便是落花与流水的无奈,但即便真相如此,她却绝不会对任何人承认,毕竟哪怕只是所谓的“倾慕之情”,都有可能给她和王爷带来杀身之祸。
毕竟,她的身份是帝王宠妃,岂可有半点红杏出墙之嫌?
尽管被反将一军,风清婉却丝毫不乱,继续道:“王爷深情的确让人羡慕,但本宫对圣上之情亦是可舍生忘死,自身为四皇子侧妃时便是如此,妹妹这般后来才入宫的人,自然是不会了解的。”
闻言,风浣冰只是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地举起酒盏轻抿了一口。那本该柔和的琼浆玉液在流经心口处时,却带来外灼热如烧的微痛。
那种痛并不如何剧烈难奈,却是无孔不入地让她每一寸肌肤都感觉到了绵绵刺痛。
风清婉似笑非笑地道:“姐姐再斗胆问一句,若是澈月王当初没有许诺此生绝不纳妾再娶,妹妹可还会入宫?”
此言一出,哪怕始终只是暗自“旁听”的龙璟溟,都不由得用眼角余光,窥视住风浣冰的表情。
风浣冰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敛了神色直直迎视风清婉的目光,凛然之气无声扩散。
长姐这是想惹得玄帝以为,自己是因为对澈月王爱而不得,才选择入宫的吧?所以才紧抓着龙御沧为她挡下一剑的事大做文章,其心不可谓不毒!
“长姐这又是说得哪里话呢?若我当真对王爷有心,当初又岂会极力撮合王爷与四妹的婚事?我选择入宫,自然是因为倾慕于圣上,还有便是以此报答父亲与母亲多年的养育之恩。毕竟长姐孤身一人在后宫里,父亲母亲都颇为挂念,多了我在不是好互相照应些么?”
反握住风清婉的手,风浣冰笑得眉眼弯弯,只是黑亮眼底却只见冷冽。
早在出生时同样姓风开始,她们就已经注定是要拴在同一条绳线上的蚂蚱,风浣冰如此说不过是在提醒她,就算自己被她诡计谋害,她也绝计跑不掉!
“有妹妹在宫中陪伴,自是极好的。”
只沉默须臾,风清婉也即刻漾开如花浅笑道:“二妹不必担忧,就算你与王爷有流水落花的渊源,四妹那般性子想来也是不会在意的,难不成她还会为了你们这段子虚乌有的‘旧情’,便怨恨上你不成?”
好一张能够颠倒黑白的利嘴啊!
风浣冰冷笑着抽回手掌,竟是举杯敬向风清婉,“长姐知道是子虚乌有便好,其他的,妹妹也就不必多作无用的解释了。长姐也知道,妹妹的身子不宜贪杯,再敬长姐一杯,妹妹可就要先行回去歇息了。”
闻言,见清婉也不再多言,笑不达眼底地举杯迎了上去。
此杯酒下肚后,风浣冰便当真以不胜酒力为借口,求请玄帝允许先行退席,而后由魏女官虚扶着离去。
自玄帝一行抵达夏宫起,便有许多关于风昭容与澈月王的风言风语开始暗中流传,而自从宫宴后,澈月王妃便未再探望过风昭容,因此风家这对庶出姐妹,为澈月王而反目的流言随即越传越盛。
这日澈月王应邀陪同玄帝到后山脚下的千里草场骑马打猎,由于女眷不宜随行,凤仪阁里便只剩下王妃与宫人奴才们。
苏悦捧着碟晶莹细腻的精致糕点,小心翼翼地道:“王妃,这是清早圣上命人赐下的金丝蜜豆糕,奴婢记得二小姐当年颇爱这糕点,王妃可要拿给昭容娘娘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