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云心,云琛。”
“云帆,云心,云琛。”
“云帆,云心,云琛。”
“云帆,云心,云琛。”
……
廖世凯一遍遍地重复几个名字,廖云帆每天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云帆是他,云心是安小溪,还有一个名字,始终对不上号。
他觉得是爸爸老糊涂,记混了。
毕竟是个连自控能力都没有的人。
“爸,今晚我们出去郊游,好吗?我们叫上云心。”
廖云帆在老爸耳边轻轻地说,想用女儿来刺激他的记忆,帮助他早日恢复记忆,恢复正常。
“云心,云心,云心……”
廖世凯一听到“云心”这两个字,开始不断的重复。
从家里一直到郊外的植物园,一路上没说八千,也说了一万遍。
廖云帆却不觉得烦。只要爸爸开口说话,就有希望。
他带着廖世凯去国内最好的脑科看过。大夫说,廖世凯目前的状态是被人打伤大脑所致。通过手术可以清除坏死的脑部淤血。不排除在特定情景下,重新触发他恢复记忆的可能。
廖云帆顾了最专业的复建师,每天8个小时的康复治疗。争取让父亲早点回归正常,回到正常的家庭状态。
“喂,云心吗,我是云帆。爸今天想去植物园郊游,你有空就过来吧。”
接到廖云帆的电话,安小溪还是会莫名的紧张,这个家庭带给她的永远是紧张感和苦大仇深的宿命。
东京的公寓遭遇入室抢劫之后,为了安全起见,安小溪暂时留在国内远程办公。
没有住在乔公馆,也没有住在原先的公寓。另外买了一套小的公寓,聘请专业的安保团队,跟踪保护。
“哥,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到哪儿都得有人跟着。”
话虽然这么说,但安小溪害怕的是面对生父。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投身到家庭中去。尽管从小到大幻想过很多次,可是真的要融入一个陌生的新家庭时,还是有些微妙的退缩。
“我不强求你,是医生说的,亲人的刺激会让爸很快好起来,所以我才来求你,如果你真的不方便,就算了。”
廖云帆准备挂电话,安小溪赶紧接下了话。
“你们大概几点到啊,我准备一下。”
“我们已经在路上了,植物园,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就行,爸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念叨你的名字呢。”
“好。我马上来。”
安小溪打开衣橱,一件一件地试衣服,裙子,裤子,套装,套裙,运动服,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其实每一套都很美,每一套都很合适,她只是不知道第一次见爸爸,穿什么好。她太紧张了。
因为这一天,她足足等了二十三年。
“一个人跟我就好了。”
和安保队长确认好后,安小溪和女保镖车直接坐着安保车来到植物园。
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秋日的天空格外蓝。安小溪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到天空了。
最终,她还是穿了牛仔外套和运动服。
“我到了,你们在哪个门?”
安小溪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仿佛说得太大声或者太失礼,会影响在爸爸心中的第一印象。
“我看到你了,你转身。”
这一转身不要紧,安小溪幻灭了。
想象中的爸爸,高大,伟岸,英姿勃发。
想象中的爸爸,和蔼,可亲,慈眉善目。
想象中的爸爸,幽默,风趣,体格健康。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爸爸,是个被推着轮椅出来,神志不清的爸爸。
尽管廖云帆早就和她说过,爸爸受了很多苦,已经精神失常。
但实际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内心还是五味杂陈。
和廖云帆一样,最开始,谁也接受不了,这样一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转而又对自己怎么会对父亲挑三拣四的无礼而困扰。人,真是奇怪又复杂的纠结生物。
“爸,你看,这是云心。”
廖云帆笑着,给廖世凯指着前面的这个女孩,就是她的女儿。
安小溪脱下帽子来,好让廖世凯看清她的脸。
廖世凯像一个动物一样,凑到安小溪的面前,眼神呆滞地看着她,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仔细端详从出生就被人抱走的女儿。
“哼!云心!云心!”
廖世凯拼命地摇头,似乎是生气了。
安小溪上去抓着他的手,他也一把甩开。可能是怪她这么久不去看老爸吧,生气也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