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乾眯眼瞧他,心觉其中定有隐情。他走近姚华,蹲在他身前,循循善诱:“你做什么了?”
姚华忽然一抬头,看着周围的人没一个正常的,一个个在大白天大喊大叫,身上脏黑不堪,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一颗本就不大的胆子顿时给吓破了。他趴在夏乾眼前,快速的磕头,“阎王爷,我招,我都招。”
夏乾将计就计,捏着喉咙,演着深沉的嗓音:“你说。”
姚华额头略微远离地面,他害怕道:“姚生,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是他自己落进了水。”
众人大惊,姚桥从纷乱的人群中冲了过来。
夏乾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救他呢?”
姚华支支吾吾道:“我以为他识水性。”
夏乾道:“你胡说,那姚生双唇青白大张,死相诡异,你和我说他是自己溺死的?”
姚华一听这阎王爷是真什么都知道,欺骗不过只得说实话,他艰难开口:“是,是他先出言不逊说我不如那姚数,我才一气之下把他的头压进水中,谁知他没两下就呛死了。”
夏乾又道:“那之后的事?”
姚华立即回答:“都是我爹,姚志川做的。什么妖孽都是他和那假道士串通的。我爹自收税一事就看不惯姚数,所以趁此机会想出这个办法将他铲除。”他急于推脱罪孽,什么都说了。
夏乾笑着摇了摇头,颇为可怜的看着那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姚志川,可怜的老父亲,被自己的亲儿子给捅了一刀。
讽刺啊,讽刺啊。
姚桥忍着怒火听完全部,抓起神智不清的姚志川父子就是一顿猛揍。
夏乾退后,看了看姚数的表情,含着笑意对着姚母微微点了点头。
姚母缓缓走向姚数,粗糙却温暖的手掌再一次握住了姚数的手,说道:“太好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再不用受苦了。”
姚数落下一滴晶莹,砸在了交握的手上。
十六岁的少年,只是想还自己一个清白而已。
夏乾不自觉的微微一笑。他回头瞧了瞧那群人还疯着,只得又回到院口,高声吸引他们注意:“诶诶诶,别吵吵了,那是朱墨汁儿兑的,洗洗就没了。”
村民一听,停下了狂乱的脚步,半信半疑盯着他。
夏乾无奈道:“黑狗血能不能祛邪我不知道,不过墨汁儿看来是可以。哈哈哈哈。”他畅快大笑。
马五的赌坊被封了,因为他名下没有资产,只是进监狱蹲了半个月。倒是碰见了姚志川父子。这个小地主波澜壮阔的大半辈子在监狱里终结了,姚华本就色厉内荏,经那回一吓,脑子就完全不清醒了。
姚数没回姚家村,他不属于那里,也无法再在那个受过伤的地方心安理得的生存。
姚母将他送出村,碰见了夏乾一行人。姚数目色平静,向他道谢。
夏乾表现的满不在乎的轻哼一声。
姚数说道:“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那个赌坊的开设目的本就是吸引姚家村的村民。”
“诶!”夏乾惊讶。
姚数继续道:“姚家村的农户常年受到姚志川的剥削,费力不挣钱,多年来积攒的怨气使他们对钱更加执着,也更加心怀侥幸。”
夏乾道:“怪不得有那玄红桌的安排,是因为这样啊。”
姚数点头:“因为目的特殊,以及官府设定的赌坊利息条例,我只能在两个月内完成报仇,所以那玄红桌的出现应运而生。当然有这样赌规的赌坊也长久不了。”
夏乾想起他之前还言之凿凿不是姚数故意引他们去的,原来是他过于单纯了。
“总之,谢谢你。”姚数认真道。
“哦。”夏乾冷淡回应,自从得知姚数已定好去向,他就闷闷不乐。
到嘴的鸭子飞了。
“别那么小心眼儿嘛。”夏瑜胳膊肘推了推夏乾。
“哼。”
“不好意思啊,他就是这样,你别介意。”夏瑜替他赔罪。
夏麟睨了他一眼,剑柄在手掌上敲打,夏乾咽了口吐沫,立刻恢复往常面色。
姚数摇了摇头,随即作揖郑重向夏乾。
“我是姚数。”
“我是夏乾。”他面带微笑。
两人背道而驰。
夏乾忽然回头对他背影喊道:“喂,记住我的名字。总有一天它会在这个世界如雷贯耳。”
“我不会忘记你的。”姚数轻巧一语,略微垂首,在漫天灿烂霞光下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靠!我是真的很想拉他入伙的。可惜!可惜啊!”夏乾气的指天踹地,继续自己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