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乾并没有过于介意被人跟踪,他坦然自若,依旧做他要做的事。他又一次上了长街,夏麟光明正大的跟在他身边,因为穿着修服,惹来许多目光。过路人对他指指点点,“夏家”一词频频在他们口中出现。
夏麟毫不在意,似乎听不到这些流言蜚语,他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李家铺子今天不会开张。”
夏乾扭头瞧他一眼,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事。他细细推测,或许他昨日从东城山上逃跑时他就跟在后面了。
他心不在焉的掏了掏耳朵,回道:“我前两天刚光顾过他家。他说隔壁朝云镇闹了猪瘟,所以才低价抛售,而且当时他就说他库里的肉只够半天了,何况今天呢。”
夏麟听完只是轻哼。
夏乾停在一家玉器店前,犹豫半晌,赶了夏麟回去,让他参加夏家祭祖仪式,并在他再三保证不会有生命危险后,夏麟勉强同意,退出长街,没入静僻阴暗处。
夏乾进了玉器店,并没有找到与那凤凰玉佩相似之物,转道又去了首饰店,千挑万选了一支别致的玉簪,是她最喜欢的梨花。
当晚,他坐在白江闺房外的树上,看着整个府邸喜字满墙,鲜红一片,耳边听着里头媒婆给她梳头时念的歌谣,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锦盒。
待到房内归于平静,白江推窗探出头来。此刻她散着及腰的长发,脸上还未施粉黛,依旧是她平时俏丽的模样。
“你来啦,快进来。”她无目得地招了招手。
夏乾见她身着红嫁衣,咬了咬牙,跳了进去。
白江睁着无神的双眼,摸索着去给他倒茶,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摆动。
“我来吧。”夏乾将她扶住,带她坐上椅子。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白江率先开口,神情落寞:“明日我便要成亲了,往后也不能和你这样说话了。”
夏乾将他的锦盒塞进她手中,“贺礼。”
白江打开盖子,摸了摸它的形状,忽然脸上绽开如花般的笑容。“谢谢你。”
夏乾如坐针毡,心里头很不是滋味,他起身要走,被白江问住:“明日,你来吗?”
夏乾语塞,望向天空那边逐渐升起的孔明灯,“恐怕不行。”
“为什么?”白江忙问。
“因为我是个人人喊打的贼啊。”他低下头自嘲般笑着说出他隐瞒许久的事实。
……
“我知道。”白江良久才响起。她平淡道:“你初次潜入我闺房时,我就知道了。”
“什么!”夏乾惊愕。“那你还……”
“我虽然看不见,但幸好听力不错。那晚你见我是个盲人,将拿走的东西又悄悄放回,还替我点了唤人的烛灯。”
“你,其实眼睛没问题是吧。”夏乾确认般的在她眼前晃了晃。
白江咯咯笑起,夏乾也和她一起发笑。两人又像往常一样聊着最近的趣事。总是夏乾在说,白江在笑。他谈起前日里在夏家发生的事,心中又有忧愁。
他叹道:“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啊。”
白江刚要开口,外头的婆子侍女就敲门进来了。夏乾忙跳出窗外,离开了。
夏乾自来晚上不睡,没事就在人房顶上听人家的私房话。离开白家后,他漫无目的地在人家房顶上跳来跳去,累了就躺在屋瓦上歇着。忽然他听见屋内说话声,他敛声屏气细细一听,脸色骤变。
因着当地的习俗,若出嫁女子在出嫁前有父母亡故的话,出嫁那日卯时便要去父母坟前祭拜。所以白江半夜便穿着嫁衣上了稍远的山头。那是她母亲娘家地,路途也不算远就是偏了些。
花轿在微亮的天空下,蜿蜒的山路上前行。一路锣声唢呐,在悠远的山头回响。
白江顺利的登顶,被婆子牵引着找到她母亲墓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以免耽误吉时,行完礼白江就被婆子拉着回轿。刚下坟头,婆子看见底下情形,不禁吓出了声。
轿夫和乐队纷纷倒地,身上不同处出现了刀伤。虽然穿着红色喜服,但从伤口流出的鲜血已经将干黄的泥土染红。场面甚是吓人。
“婆婆,怎么了?”白江疑问。
婆子还来不及回答,十几个粗旷高大的土匪已将她们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