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胤甚至还是怀疑是不是自己技艺不精,修行不善了,但连续卜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世上哪有这样凑巧的事,又哪有这样奇怪的卦象——田胤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静心打坐,放任思绪进入那无边的玄妙之海中畅游,以求能够悟出个结果来。但时至今日,对于燕筠的命运,他仍是一无所知,甚至连自己最初的期予,也开始慢慢动摇。
他不确定燕筠是否能出入将相,更不知道燕筠有没有修成谛仙的潜质,他只能尽力而为,将自己的所学相授,让这个徒弟不至于走上邪路,仅此而已。
一推门,见到燕筠可怜巴巴的小脸,田胤心里思绪万千。孩子总归是孩子,虽然无果,但也便意味着无限可能,这样一开始就对他有所保留,总归是不公平。想到这儿,田胤也算是解了这几日来系下的心结,他笑眯眯的将燕筠放在一旁空地上的托盘端起来,转身的朝着厨房走。
“还愣着做什么?粥都凉了。”
“啊……嗯!”
燕筠闻言,顾不上擦眼泪,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追将上去,紧紧跟在田胤身后,生怕他再不理自己了。
“那……师父,你不生气了吗?”燕筠怯生生的开了口。
“生什么气?”田胤回过头瞧着人红扑扑的小脸,嘴角带笑,“你的人生,终归还是要由你来决定,师父硬逼是逼不来的。”
“啊……那……”燕筠歪着小脑瓜想了一会儿,神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师父该不会是不愿意教我了吧?”
“哈哈……”田胤忍不住被他的小表情逗乐了,“你这孩子……人不大,想的倒不少。我既然收了你这个徒弟,自然会对你负责到底,除非我哪日身死魂消,那便无从谈起了。”
“唔……师父别说这种话……”燕筠的小嘴一下又噘起来了,眉头耷拉着,“师父是神仙啊,神仙是不会死的!”
田胤看着他,无奈叹了口气,不置一词。
直到二人一同吃过早饭后,燕筠才想起要跟师父说凌师伯的事,而田胤的反应却远不及燕筠想象中的剧烈,好像凌一尘只是出门逛街了似的。田胤完全不好奇凌一尘为何会不辞而别,而不去追问凌一尘到底去了何处。实则,凌一尘到底是带着他一路修行至今的师兄,纵然修为大减,但师兄终归是师兄,田胤想找也找不到的。而倘若凌一尘真的出了什么事,无虚山上师父与众师兄早就出手相助了,也轮不到他这个小师弟。
“但……但是师伯他身子不好,这样一个人在外面……”
燕筠低下头,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师伯在他心目中就像个病西施,一头银白的长发不说,面容也时常带着憔悴之色,白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躺着的,偶尔起身,也是夜半时分,坐在门廊边上对着天边的弯月摆弄手里的玉笛,风雅倒是有的,只是每当燕筠走过师伯身边时,都能感到他内心里深深的哀伤,以至于连燕筠都忍不住要跟着黯然伤神。所以这时师伯突然离去,燕筠反而比谁都着急。他知道师伯心里面定然藏着自己从未体会过的伤心事,但他不敢问,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导他。
“啊……这倒是……”田胤目光微动,“但就算他病着,这天底下能为难到他的人,也不多。”田胤淡然说着。是啊……与其害怕凌一尘会被他人为难,倒不如他会自己为难自己。他这个师兄哪都好,就是总爱跟自己过不去,也不知道他成日里心里面都在想些什么,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田胤虽说是不担心,可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不在了,他心里也空空的。等了几日,不见凌一尘回来,田胤也有些坐不住了,每日路过前门时都要往门外看看,见不到人,一颗心便总是掉着。
终于,半月过去,人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一简灵符。从天而降的御行咒符在院子的正中央爆开,带来一块青碧色的玉石,上面用大篆镌刻着三个字:苍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