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

十分可疑！

影像中的种种迹象，都带着疑点！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位末路枭雄，临死前的挣扎。

更像是一心寻死。

“即便他老了，老眼昏花了，枪法也不可能这般不堪……”

王永昌断定道。

这番话，让文鸢、蔡亮、铁牛三人信服。

张城年轻时可是部队出了名的神枪手，指哪打哪，弹无虚发。

何况他叛变后这几十年里，过得可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打打杀杀司空常见，一身本领，枪法什么的肯定得到提升。

在界外的生涯中，他还曾被称之为‘红色死神’！

这个称号，来自对他枪法的赞叹，畏惧。

一枪两枪放空还可以理解。

但枪枪都放空，在如此近距离下还打不到人，偏离射线那么远，实在太过离谱！

演戏都没有这么演的！

影像中，张城已经打光了所有的子弹。

望着步步逼近，距离不远的一名名战士，他竟然露出了微笑。

笑声中，竟带着类似解脱的释然，欣慰？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应该是狞笑，疯狂吗？

怎会，如此？

影像经过处理，所有出现的战士们，脸上都被打上马赛克，看不见容貌，这是对战士们的一种保护。

到了最后，张城身中两发子弹，鲜血染红了衣衫，但都不致命。

他仿佛对疼痛有了免疫，只是踉跄倒退几步，脸上根本没有流露多少表情。

随后，他竟然摸出一颗手雷。

拔掉安全栓，拉开拉环。

没有选择扔出去。

而是就这样握在手中，

他，选择了自杀？

“阻止他！”

“快扔掉！！！”

千钧一发之际，靠在最前的两名战士，拼了命的冲了过去。

而那位恶名昭彰的红手套，还强撑着身体，向后倒退？

按照常理来看，他不应该是选择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反正都要死了，死之前拉上几个人垫背，不是更符合他的人设吗？

危急关头，一名战士终于摁住了他。

争分夺秒，另一名战士强力躲过手雷，直接扔了出去！

“卧倒！”

这句话，不是那两名战士说的，而是张城喊出来的。

不知为何，听到这两个字命令，竟有种想要服从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来自部队上级的命令。

两名战士怔住。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张城不知哪来的力气，两只胳膊拽住他俩，向地面扑倒。

“轰~！”

手雷在没落地前炸开。

尘烟沸起，虽然不在爆炸范围，但破片更碎石子溅起，有不少都落在张城的背部。

“你…？！”

两名战士懵了，他俩被张城保护的很好。

只有一名战士受了点轻伤。

“没事了。”

张城轻轻说完这话，带着释然，沉沉昏倒。

战士们陷入呆滞。

“你，为何要这么做？”

被营救的那名战士问道。

没有回应，没有答案，好像一切都无迹可寻。

“是他？”

现实中，金署长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感。

那被张城救下的一名战士，虽被马赛克遮住脸。

但身影跟声音，好像跟之前押送张城来春明市的军官‘小马’吻合。

“他以前像是毒蛇，现在却像是一头猛虎。”

“尤其是最后，他竟然做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让我至今都感到匪夷所思……”

这是之前在车上，金署长从小马口中套出来的话。

原来说得是这样啊……

这一刻，四名老兵赫然起身。

“他，为何要这么做？”

四人问出了跟小马一样的问题。

此时，所有人脑中竟然想起那天，刚到侦察连的张城，说过的话：

“他们是我的兄弟，我愿意为他们挡下所有子弹！”

这是什么？

无间道的天花板？

还是，穷途末路的枭雄，见到身穿军装的战士，勾起他的回忆。

在死亡面前，终于想起多年前的承诺，唤醒了曾经身为同袍的职责？

“这不是他！”

张静蕾难以置信，如同被这一幕颠覆了认知。

“他可是红手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渣！”

“犯罪生涯中，他曾为了上位，设计谋害了提携他的恩人！”

“为了利益，可以枪杀追随他十几年的兄弟！”

“甚至，可以冷血的杀死自己的情人……”

张静蕾身躯剧烈颤抖，如失心疯般的呐喊。

“像他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临死前怎么可能会救人？”

“救的还是追捕他，摧毁他一切，将他逼到绝路的战士，仇人！”

这个被抛弃的女儿，长大后立志要将父亲逮捕归案。

她考入警校，学习技能，研读心理学。

当她终于如愿以偿，进入追查罗萨集团的小组后，通过情报分析着红手套的犯罪心理。

他不可能这么做，更不会这么做！

这种情况，就好比是一块冰，莫名其妙的变成一团火。

完全相反，完全迥异。

毫无常理，毫无逻辑可言！

在这一刻，张静蕾突然觉得自己研究很深的心理学，崩塌了。

她读懂了心理。

但好像从来没有读懂张城，读懂自己的父亲。

……

今日的直播到这里就宣告结束。

但热度绝没有就此止步，随着记忆回溯的接连曝光，引起的效果是空前巨大的！

在国内外皆是如此。

尤其是当今晚最后的录像公布出来后，风向甚至都发生了变化。

有没有一种可能，红手套真是卧底？

这种想法，起初所有人不信。

可现在，似乎从录像中找到了落脚点。

荒诞，可笑，说它是天方夜谭也好。

但这颗种子，却是不知不觉间种下。

相信，只要节目不中止，真相迟早有一天会曝光！

红手套本尊的记忆可不是假的。

他到底有没有接到上位任务，到底有没有偏离初心，这都有待考证。

这一晚，注定让许多人失眠。

四位老兵，依然留在春明市。

他们正式被金署长邀请成为嘉宾，一同见证张城的过往曾经。

没有安排在酒店，而是让四位老兵在治安署宿舍下榻。

这一晚，下起了朦胧细雨。

逐渐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似乎在冲刷着，那不为人知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