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如果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那简直是白活了这大半辈子。
“是吗?那看来你们是知道议论朝廷命官、造谣生事娱惑世人够你们吃几年的牢饭了?”萧凰冷意更甚。
背脊忽然直立的汗毛让坤子一个激灵,他反应过来,连忙和和气气的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哥几个就是闲得无事,随便聊几句哈,绝对没有对朝廷不敬的意思,那个大官人的名讳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他不经常出现在人前,赠粮施粥什么的也都是那个习公子在做。”
开玩笑,民不与官斗,是傻子都知道的道理,何况他们押镖时常经过的就是官道。饭碗、保命,无论是为了哪一条,他们也不敢去得罪那些官帽子啊。
萧凰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因而她没在刁难,只是神色依旧严峻,“那他什么模样?”
“模样?”坤子咧了咧嘴,“那个大官儿外出视察河坝也就那么几次,隔着老远的,谁也看不清他长相如何啊。”
话落,他猛地又一顿,忙道:“对了,听人说那个大官儿老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衣裳,不过我朝貌似也没有红色的品阶官服啊,小公子你是要……哎……”
……这人可真奇怪。
眼瞧着萧凰迅疾如风似的消失在了客栈外头,坤子不由暗自乍舌,方才强逼着他开口,现在他这还没说完呢,人又跑了!
——————————
“二爷,南岭那边已经联络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楚天奇将视线从那个远去的人影上收回,脑中竟不由自主的琢磨起来那句“合法银两只会章刻官府印记”的话来。
见此,纱窗后缓缓走出一个身长三尺左右的男童,光影交错下,巴掌大的脚停于萧凰之前的座位旁。
他俯首帖耳的站在楚天奇身前,桌子挡住了那瘦小的身板,如果不走近去看,恐怕任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是说那锭银子不是二爷的,否则就是脏银。”
男童看了一眼正满堂跑着端茶倒水的店小二,那眼神,如视蛆虫一般,清秀的眉眼间,全然不见半分稚气。
察觉到他的目光,楚天奇轻笑一声,而后他坐直身子欺近几分,注视着男童如布偶般千年不化的表情,“僧蛮,知道你那么令人恶心,爷却为什么还要留着你吗?”
后者闻言只是垂下眸子,一丝不苟的道:“因为奴还没有能恶心到二爷的本事。”
“这是其次。”楚天奇摇了摇头,挑着扇柄抬起他的下巴,邪肆的唇瓣附满凉薄,“爷喜欢听实话,尤其是……带着刀尖子的实话。”
僧蛮对于这样压迫性的举动似是习以为常,他波澜不惊的道:“二爷,我们几时回去?”
“不急。”瞥了一眼面前这张索然无味的脸,楚天奇意兴阑珊的仰靠在窗台边,“是他让你来催我的?”
下颚处的力道骤然撤去,僧蛮复又垂首,中规中矩的道:“濬城水涝,阻断了南岭通往北茳的水道,波及部分周边渔业,大阁主希望二爷可以尽快回去处理此事。”
“哦?濬城……”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楚天奇不由眯了眯眼,方才那个不愿搭理他的人儿,似乎在听到“濬城”二字时的反应,特别的有趣呢。
那个地方……他应该还没有去玩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