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跨出内间时,红泥便轻声问:“要不要给窦妃进一点安神的汤药,看她的样子,好像一时半刻很难平静。”
“加一点也好,”李旦紧抿着双唇仔细思量,“药量减轻一些就是,慧安的事情,不下一次重手,她是不会死心的。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迟早会惹出更大的事来。”
经过这么一场事,幼安到底还是不能轻易释怀,加上近来精神实在不济,有时对着李旦,也会走神发愣,心里想着旁的事情去了。李旦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只叫红泥在饮食上多多上心,尽量让她能够吃好睡好。
不过,她还是慢慢察觉了,李旦夜里醒着无法入睡的时间越来越多,似乎有太多的事盘旋在他脑海中,让他根本没办法放松休息。即使睡着了,只要听到一点声响,也会立刻警醒。
幼安终于忍不住,在黑暗之中轻轻环住他的身体:“如果有什么事难以决断,不妨说给我听听,我也未必给得出更好的办法,不过……你知道别人也想不出好办法来,也就可以放心了。”
李旦被她逗得轻声发笑,笑过以后,在黑暗中缓缓开口:“安如今向我引荐了一名胡人郎中,自称能医治父皇的头风症。孤私下里见过他,的确有些本事,只是他治病的方法,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要用针刺父皇的头部,把淤积的血放出来。”
“孤犹豫不决,究竟要不要把这个人引荐给父皇。照他自己的说法,这种病因人而异,即使方法正确,治好的把握也只有三成。可是这种治法,一定会引得满朝非议。皇帝的病症,从来就不是什么小事,要是治好了也就罢了,万一没能治好,只怕又是朝堂上的一场浩劫。”
幼安明白他的意思,李旦看着随性,其实心里对亲缘的羁绊也很深,身为人子,实在没办法明明知道有方法可以一试,却故意藏起来不叫父皇知道。
她在黑暗里沉默片刻,柔声说:“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夫君,我就照直说了。你想让这位郎中试一试,除了确实盼望陛下能够好起来之外,是否还有一层原因,是不希望自己心里留有遗憾和愧疚?”
“你不妨推己及人地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你坐在龙椅之上却身患重病,是希望体面安详地离去,还是希望眼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