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暗嘲,自己的确是想多了,皇子怎么会当真对自己这样的寻常宫女念念不忘。他在皇帝面前说出那些话来,无非就是为了让皇帝亲眼看见,如果儿女私情和乐,原该是一件幸事,这样太平公主自己决定婚姻的胜算,才能更大一些。
他算计得如此恰到好处,就连他们两人之间的身份情形,也与皇帝和天后当年彼此钟情时,有颇多相似之处。她真该用刀把这句话刻到血肉里去,好让自己牢牢记得:他是皇子,胸怀大志,手段无穷,而她,只是掖庭出来的寻常宫女。
不过短短几天,太平公主在上元夜与人一见钟情的传闻,就在长安城里四下流传开了。这一日幼安照旧给皇帝备药,陶罐里的药汤还没滚开,便有人急急地进来传话给她,说是天后那边找着些她旧日用过的东西,叫她来拿回去。
幼安知道,天后必定是因为听说了太平公主要自己选定驸马的事,要召自己过去问话。天后向来是这副脾气,即使是皇帝身边的人,也想召见便召见,连借口都懒得想周全。
踏进含凉殿时,刚好遇见上官婉儿正捧了厚厚一摞文书,从殿内走出来。迎面看见幼安,上官婉儿不闪不避,径直贴着幼安身侧走过。两人擦肩时,上官婉儿压低了声音对幼安说了一句话:“薛家、袁家都有年龄合适的儿郎,不妨请公主考虑看看。”
幼安停下步子,有些奇怪地看过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她自以为与上官婉儿实在算不得交好,从来未曾料想她会在任何事上帮助自己。
“没什么,”上官婉儿诡秘地一笑,“我只是同样不想太平公主选定姓武的驸马而已。至于原因,你以后会知道的。”她的脚步并不停顿,径直走出殿去。
幼安一面继续向内走去,一面把薛家与袁家的几个儿子在心里默默回想了一遍。她此前也已经做了准备,可是毕竟不如上官婉儿对京中高门贵眷熟悉,即使在掖庭长大的,上官婉儿的母亲郑氏也一刻不曾放松对这个女儿的教导,曾经一遍遍向她反复讲述京中诸多高门的隐秘轶事,只盼有朝一日能对她有所助益。
短短一句话而已,便令幼安本有些杂乱的思路,豁然开朗。她心中拿定了主意,步履沉稳地跨进天后居住的寝殿。
迎面便是一块墨砚直飞过来,在她面前“啪”一声摔得粉碎。虽然对天后的怒气早有预料,幼安还是心里一惊。可她不慌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