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把带来的玉石放进去,把李弘口中原本含着的那一块换出来,摊开在手掌上,是一块碧绿通透的圆形玉石,看着像块小巧的鹌鹑蛋。那块玉石上还带着些暗红色的花纹,看上去更像鹌鹑蛋了。
暗红色的花纹……幼安把那块饭含举起,迎着光亮看过去。阿娘从前的专长之一,就是鉴赏各类珍玩,这种纹理在有些年头的翠玉料上很常见,她万万不会看错。那是人的血浸在玉石上留下的。
宫里的说法,是太子李弘积弱成疾,又碰上合璧宫走水,操劳加上惊惧,伤寒恶化而亡。可伤寒哪里会呕血?看那饭含的样子,更像是毒发身亡的。
幼安如此痛快地照着四郎君的话做,有一层原因,便是想看看太子的饭含上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可当真让她发现了这个大秘密,她反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即使她想把这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也未必能如到愿,至少四郎君自己,一定知道些什么。可让她把这秘密说出来,她又不知道该向谁说。
余光瞥见人影闪动,幼安灵活地一闪身,躲进香案内侧,正好躲过了伸过来的手。
李旦没能抢下她手里的东西,倒也不恼,就那么隔着香案跟她对视。
幼安自然知道,自己能够躲过这一下,并不是因为身手比他敏捷,不过是因为李旦到底不愿意当真冲撞兄长的香案,让他不得安生。她眼角带笑、一语双关:“殿下真是心诚,夜半三更还要亲自来祭拜。”
李旦唇角舒展,眼神却越发凌厉:“谁说孤一定是来祭拜了,孤就不能是来幽会佳人的?”
自从斗花会那次,幼安当众“承认”了心仪八皇子,每次照面,李旦总要恶趣味地调侃一番。她故意听不懂话里的意思,屈了屈身子就要告退:“殿下真是好兴致,在这种地方也能兴致盎然,既然殿下跟人有约,婢子这就给您腾地方。”
步子还没迈出去,手腕已经被人握住,李旦在她手肘上一捏,幼安立刻便觉得酸麻难忍,不由自主松开了手。可那只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李旦贴着她耳边说话,声音说不清是威胁还是诱惑:“拿出来!”
幼安心里忽然有些小小的得意,不过是个小把戏罢了,能让面前这一位急上一回,倒也值得了。她一向觉得自己也是个良善人,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位八皇子面前,她只觉得自己前后几辈子的恶念,都被勾出来了,想到他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的高高在上、懒散傲慢,她就忍不住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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