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由诗琴与诗画各执一手搀扶着走了出来,谢道韫已经准备好在厅中等候。
顾钰这才知道,原来今日竟然来了这么多人来参观她的及笄之礼以示祝贺,而且大都是来自高门大阀的贵族子弟,满堂的衣履风流,玉树临风之姿,一眼扫过去,端得是赏心悦目。
谢玄坐在堂中右侧下首,一旁是好几名谢氏子弟,而他的对面,便是王五郎,今日的王五郎仍旧是一身白衣,手握羽扇,看到她时,一脸戏谑的笑道:“某不请自来了,不知顾十一娘可欢迎我琅琊王氏的子弟来观礼?”
说罢,他还指向坐在自己身侧的几位白衣郎君,介绍道:“你看,我将我六位兄弟都带来了!”
顾钰含笑回礼道:“能得琅琊王氏的子弟来观礼,乃是我顾钰的荣幸!”
说罢,将目光投过去,见那一排并坐着的白衣郎君个个风姿如玉,神清气爽,坐在一起果真如琳琅珠玉,想来这便是逸少公的七子了。
想到那个因为愚信天师道而死于孙恩之手的琅琊王氏王凝之,顾钰不由得朝谢道韫看了一眼,前世谢道韫便是嫁给了王凝之,最终落得一个子孙尽死敌手而晚景凄凉的下场。
而这一世,她似乎还未听说过谢道韫议亲,此际朝谢道韫看过去,也并未发现她与王凝之间有任何的眼神交流,看来这一世还可能改变。
顾钰正在凝思,谢道韫便朝她一笑,小声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是觉得我和阿遏有些像么?”
顾钰赧然一笑,没有回答。
乐声响起,有司乐鼓琴唱道:“昔我往矣,垂髫之龄,总角之宴,言笑宴宴,今我来思,芳华豆蔻……”
顾毗说了一番话后,便由谢道韫为顾钰梳头。
众宾客看到为顾钰梳头的竟然是谢氏才女谢道韫,不禁都有些羡慕感慨,堂中便有低低的议论声传了出来。
当然也有人不满的小声嘀咕道:“这顾十一娘不过是个庶女,何德何能,竟能让陈郡谢氏的嫡长女为其行赞礼。”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说今日顾十一娘的及笄之礼,都是谢家与顾家联手操办的,我还听说啊,今日谢家会替谢七郎向顾十一娘提亲。”
“提亲?不是听说,那位龙亢桓氏的桓六郎君也想要娶她么?”
“是啊!这顾十一娘啊,依我看,就是个祸水,都引得龙亢桓氏与陈郡谢氏生了隙,反目成仇了呢!”
“是吗?那今日可有好戏看了!”其中一名古烟云纹碧纱裙的贵女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她这一说,周边几名贵女都朝她望了过来,问:“此话怎讲?”
那少女便说道:“如若那位龙亢桓氏的郎君真的非娶她不可的话,你们想,今日他会让谢七郎与顾十一娘的亲事定下来吗?”
“话虽这么说,可大司马温已移镇姑孰,只怕那桓六郎君此刻还在姑孰城呢!”
“那可说不定,说不定人家现在正赶往建康的路上呢!”
而此时,建康清溪门外,确有一辆宝樱华盖的马车正疾速的行往建康城中,数十名部曲尾随其后。
桓澈正在车中小憩,忽闻一声音咋咋呼呼的传来,问道:“六兄,这便是你从前入建康城引得万人空巷的地方吧?”
桓澈被吵得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就见一张艳丽却并不让他感到心情愉悦的脸呈现在了眼前。
这便是他二叔桓豁的女儿桓九娘,父亲没有成年的女儿,便选了这一位刚刚及笄的桓氏女郎来作为新帝皇后之人选。
可桓澈并不喜欢这位族妹,尤其是她看人的眼神。
此刻,这桓九娘便噙着一抹笑意,眼中满是兴奋与雀跃的看着他,看着他时,一双眸子里也是晶光闪闪,显得格外的痴迷。
“真没想到,我桓氏一族中还有此等男儿。”她兀自叹了一声,发觉到桓澈已睁眼看向她,便又展颜笑道,“六兄,我听说你甚是喜爱那顾十一娘,曾在中正考核之上扬言非她不娶,可那顾十一娘却并不中意于你,难道这世间还有男儿能胜过你?”
她露出一脸的惊奇,话还未落,就听得一低沉的女子声音怒道:“聒噪!”同时一把长剑嗖地一下横在了她眼前,她转头一看,见正是那神出鬼没冷着一张脸的隐卫阿虞,便僵着脸笑了一笑。
一路上,这婢女已有好几次对她不敬了,可偏偏这婢子得六兄的器重,她竟连半句话都反驳不得。
咬了咬牙,她只得赔笑道:“是,是我多言,打扰六兄休息了!我这便走开!”说罢,便悻悻的离去。
这时,桓澈才从马车中缓缓起身,问道:“已经到建康了么?现在是何时了?”
“回郎君,我们快马加鞭赶了半日的路程,现在正好是午时。”
“午时,那就是说,她的及笄之礼已快要结束了。”桓澈喃喃自语了一句,又吩咐道,“你去一趟顾家,去做你该做的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