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不见。 不见他虽心里惦记,却总能往好处想,一旦见了,他想骗自己都骗不住。
但他又能怎样?他原在心底不是没咬着口横气想那人待她不好他怎样也要把她赎出来。 可见着她了。 当初她脆生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了,“你能给我什么?”。 是啊,他还能给小满些什么?二月十二,秋令已经过门了……
下晌就不去了吧,左右已同那桩生意没多大干系,陶连山想再捞些。 由他去,他姚庚只想……
他思量间,那边已是两厢作别。
走出老远,陶连山才陪笑向瞿梓魁作揖道:“谢过三爷成全!”
瞿梓魁笑道:“哎,陶老大这就见外了,你与我朋友要的价钱公道,我也不是糊涂地,总要寻一处与你补回来才是!若头桩生意便让你赔了,哪里还有往后了。 你也不必谢我,今儿也是在赶巧儿了。 谢老天吧!”
陶连山笑道:“还得说三爷仁义!……”
瞿梓魁扇子一戳他道:“哎。 你也要做的仁义才好——可别真个当我六哥真是个不懂马地,拿孬货来诳他。 ”
“嘿。 三爷,我哪敢啊!”陶连山忙道:“就算敢得罪六爷,也不敢折了三爷地面子啊!往后还望三爷多关照生意!”
瞿梓魁哈哈一笑,扇子一晃,敲了敲他肩头,又往江边美女堆儿里遥遥一指,挤眉弄眼道:“这等良辰,就当赏景,赏人。 不谈生意。 ”说着摆着扇子摇头晃脑的前面开路。
姚庚瞧他走出几步了,才在后面轻轻拽了陶连山,低声道:“山大哥,下晌我便不去了罢。 ”
陶连山顿住脚,脸上的笑容收了个干净,冷冷的上下打量他,道:“小二,行啊,想吃独食?”
姚庚无奈道:“山大哥想哪里去了!实在是……都是吟诗作对的,我又不懂,去了也说不上话。 索性不去,省得烦恼。”
陶连山自然不信,冷哼一声,道:“小二,莫要同我耍心眼。 这生意,姚家能做,陶家自个儿也能做。 凡事多听听你叔父们的,别自个儿就拿了主意,到时候后悔,可是没人替地。 ”
见姚庚脸色难看,陶连山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这次怎么说都是两家合伙,他丢的话虽硬,其实也不尽然。 他挤出个笑来,拍了拍姚庚道:“小二,你心眼最多的,会不晓得今儿能去年府的都是腰缠万贯地主儿,不说手里那几匹能卖出一两倍地价钱来,就是往长远里看,像这次这样的生意,还少得了?南边儿没好马,都得搁北边儿买,远了不说,就京中,可也不只你我两家马行。 多条门路,便是多条活路——这还用老哥教你?”
姚庚叹了口气,道:“晓得是晓得。 ……只是……想着诗词便腻歪……”
陶连山心里冷笑,嘴上却道:“腻歪个什么?!喝酒便是!”又道,“老弟,今儿下晌孝敬六爷这马,咱们一家出一匹——我可是分了一半儿六爷地人情与你。 ”
瞧着上蹿下跳地蛐蛐小白带着生意人和危险人物远去了,夏小满心里长出口气,活动一番垂了半晌的脖子,扭头问年谅道:“你请他们下晌家来?就这样地……?”
年谅笑着反问道:“何妨?”
无妨。 她自然知道不少宴席都是商家交往的平台罢了。 古今一般,其实今儿也没少邀商家。 不过,这曲水流觞,到底是场优雅宴会吧——最少听上去很优雅,这么来俩马贩子,嘛也不懂,只兜售马匹。 那搞成什么了?白瞎了她这几天的布置也就罢了,主要。 还是,咳咳,她这会儿的口号是,珍爱生命,远离姚庚。
她撇嘴,道:“分明是那姓陶地想借引子卖他的马,你也是看出来了。 还鼓励他?今儿这宴成什么了?人家还得以为你是中间人,抽了花红,当你是那种……”
他笑道:“花红?且看他们下晌送的什么马吧。 陶连山既然千里迢迢从京里来,就没有带驽马地道理。 ”
嘿,别说,真算是分红了!可窦家丢过来的大蛋糕也没见你接,也没见你怎么稀罕马啊。 她挑了挑嘴角,低声重复道:“两匹马……嘿……真行……”
他拉了她地手搭在自己胳膊上。 示意继续往前溜达,淡然道:“瞿梓魁的意思不也明白?”
“市舶司提举家的少爷比玫州知府面子还大?”她倒像是窦家代言人了。
“不同。 ”他摇了摇头,低声道:“窦家要合伙。 这陶连山不过要借我个地方。 ”
是这话。 性质不同风险也不同。 她叹了口气,借个地方……罢了,席面毁了就毁了,毁了她倒踏实了。 那宴席的事悬在心里好几日了,想起来就烦躁。
她勉强挤出个笑容,道:“但愿他们别耍滑头,卖了驽马给人,回头这帐却被算到咱们这中间人头上。 ”
他却笑出声来,道:“满娘,你多虑了。 陶记和姚记在京里都不是籍籍无名——你可还记着,当初七弟妹那事,还是你瞧着了马车写的‘姚记’,也说城北那一带车马行都是姚家地。 陶记比姚记大得多。 这样地行口。 不会做行骗之事坏了自家名声地。 陶连山是老油子,难能自断生路。 那姚庚。 我瞧他倒是个知趣地,进退有度,与旁人不同,想是亦不会做这等事。 ”
他对姚庚的印象颇好,主要是因为姚庚不像那些上来就死缠烂打的人一样巴结他……==|||
她是不知道他对姚庚咋个印象,若知道是这缘由,肯定大白眼翻过来——横刀夺爱,能巴结才怪!!
她这儿只听着提七奶奶和姚庚,便就只哼哼两声,彻底闭了嘴,免得牵出来她回娘家的破烂事。
爱咋咋地吧。 她磨牙。 姚庚也不足为患,哼,她失忆了,失忆了,啥啥不记得!这把保护伞就能抗一阵子。
至于往后……往后再说。 虽说现下她同他……
因两人走的极慢,这没走出多远,那河边蘸水的人已回来了,赶过来与两人祓禊。 少一时纪郑氏纪淙书一众人也回来了。
纪郑氏瞧着夏小满便笑道:“满娘,来,择个赤子儿。 ”她身后,是一个穿着半旧红褂子的老妇人,头发花白鬓角却别一朵小红花,耳朵上两个红坠子,胳膊上挎个罩红布地篮子,一身喜庆,却是位“送子嬢嬢”。
相传,高辛之世,玄鸟遗卵,简狄吞之而生契,后代帝王立高辛为媒神,称高禖,掌管婚姻生育。
由这传说衍生出这“送子嬢嬢送赤子儿”的风俗。 送子嬢嬢必须是子女双全的妇人,穿着红裳,于上巳节给虔心求子的女人送“福音”。 (当然,同送财神一样,是要收费的……》_《)
那篮子里是红线缠绕的泥娃娃和红壳鸡蛋。 那胖娃娃也就鸡蛋那么高,穿着大红肚兜,怀里抱着石榴和青笋,寓意子孙万代,腰间拴着根红线,另一端系得是煮熟地红壳鸡蛋。 求子者自择这么一组赤子儿,吃了鸡蛋,将那鸡蛋这段红线系在自家腰带上,那仍拴着红线的娃娃揣进荷包,便是祈福早早受孕得子,并拴住孩子长命百岁。
夏小满见着煮鸡蛋就头疼,又是这等寓意的,手指尖都冒凉风,却还得做羞臊状,半低着头,飞快的扫了一圈,在老妇人的吉利话声中,捡了个最小号的鸡蛋,顶着纪郑氏殷切的目光,勉强吃下去,又拴好了娃娃。
纪郑氏欢喜了,取了红封递与那老妇人,连声道:“借你吉言,盼高禖大神赐福赐子。 ”
夏小满接了茴香递过来的小茶壶,灌了一口水,把鸡蛋渣子都涮下去,脸上陪着笑,心里却是默念,不信则不灵。
其实,虽与他无防护同床,但她并不太担心,因想着他能使青槐受孕,而原版与他夫妻五年都未有身孕,八成是原版属于不孕体质吧,况且服了那“忘忧散”后,这身子更是内分泌紊乱,估计想怀也够呛,她就越发宽心了。
但,孩子迟早会成为问题。
无论有或者没有都是问题。
在回程的车上,他们偎依着,皆是闭目养神。
他虽没睁眼,却似感觉到那个装了赤子儿娃娃的荷包就在他手边。 他顿了顿,阖目伸手往那边摩挲了一下,却没触到柔软地缎子,碰到地是她柔软的皮肤。 他攥了她地手往身边拉了拉。 她微微动了一下,又静下来,呼吸均匀绵长。 他揉搓着她的掌心。
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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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姚庚这支股已经跌破发行价了。 不是要提溜他出来刺激男女主关系的。 特此说明,不接受因为姚庚问题抽我的……(←,抽你没商量,还管你接受不接受的……==|||)
另,今儿参加婚礼去,设的自动更新,帖子回来回复加精。 挨个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