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呢!”杨老师胡乱拨拉一把头上的文明头发,恐惧地说,“县上教育局,这几天正查我的问题哩!”
“我知道。”玉贤说,“今日后晌一位女干部找到我娘家,问我……”
“你咋样回答的?”杨老师打断她的话。
“我又不是碎娃,掂不来轻重……”
“噢!”杨老师稍微放心地吁叹一声,刚坐下,又急忙问,“不知到勤娃那里调查过没有?”
“问了。”玉贤说,“听她跟我说话的口气,他也没给她供出来……”
“好好好!”杨老师宽解地又舒一口气,眼里恢复了那种好看的光彩,走到她面前来,“真该感谢你了……好妹妹……”
“要是目下查得紧,咱先不要举动。”玉贤说,“过半年,这事情过去了,我再跟他离!”
“你今黑来,就是跟我商量这事吗?”
“我跟他离了,咱们经过**领了结婚证,正式结婚了,那就不怕人说闲话了,**也不会查问了。”玉贤说,“我想来想去,只有这条路。”
“使不得,使不得!”杨老师又变得惊慌地摇摇手,“那成什么话呢!”
“只要咱们一心一意过生活,你把工作搞好,谁说啥呢?”玉贤给他宽心,“笑,不过三日;骂,不过三天!”
“你……你这人死心眼!”杨老师烦躁地盯她一眼,转过头去说,“我不过……和你玩玩……”
“你说啥?”玉贤腾地红了脸,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你说的话?”
“玩一下,你却当真了。”杨老师仍然重复一句,没有转过头来,甚至以可笑的口吻说,“怎么能谈到结婚呢!”
玉贤的脑子里轰然一响,麻木了,她自己觉得已经站立不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唇和牙齿紧紧咬在一起,舌头僵硬了。
“甭胡思乱想!回去和勤娃好好过日月!他打土坯你花钱,好日月嘛!”杨老师用十分明显的哄骗的口气说着,悄悄地告诉她,“我今年国庆就要结婚了,我爱人也是教员……”
他和她“不过是玩玩”!她成了什么人了?她至今身上背着丈夫勤娃和父亲吴三抽击过的青伤紫迹,难道就是仅仅想和他玩一玩吗?她硬着头皮,含着羞耻的心,顶过了县文教局女干部的查问,就是要把他包庇下来,再玩一玩吗,玉贤可能什么也没有想,却是清清楚楚看见那张曾经使她动心的小白脸,此刻变得十分丑陋和恶心了。
“我不会忘记你的好处,特别是你没有给调查人说出来……”杨老师这几句话是真诚的,“我……给你一点儿钱……你去买件衣衫……”
玉贤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侮辱,一口带着咬破嘴唇的血水,喷吐到那张小白脸上,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