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熵书院另一位教书先生,文宇先生的独子,呼武宙。他听闻咳声,便连忙为其父端来,滚烫的药水,劝其趁热饮服。
饮下药水后的文宇先生,舒适许多。他抬眼望向那仍在擦拭桌椅的少年,发现原先被孩童鼻涕满身包裹的桌椅,已经焕然一新。
“好了!孩童桌椅,已经擦拭的足够明净。领下这五文铜钱,就快些到饭铺,买几个馒头裹腹去吧!”文宇先生手握五枚铜钱对那少年说道。
“知道了!”那少年放下手中擦拭孩童桌椅的湿布,快速走向文宇先生说道。
领完铜钱的少年,并没有听从文宇先生的劝说,买些热腾腾的白面馒头充饥。而是径直向官驿养父呼延霆家中走去,准备将赚取的铜钱部放于破罐之内。
何故?
自是那少年的官驿养父呼延霆,为其定下死规矩,在村内书院打杂赚取的所有铜钱,必须数上交与他,否则那少年就会无处安眠。
“父亲,儿子看您是好心对错了人,那少年仿佛石头心肠,又怎会晓得您的好意呢!原本擦拭这区区几张孩童桌椅,顶多付给他三文铜钱,可是您每次都会多予他二文。但他呢!每次接过铜钱,竟连一句感谢之词,都不曾对您言说,儿子真是替您深感不值啊!”教书先生呼武宙对其父说道。
“这一切的一切,那少年,他都晓得。只是他不愿,亲口说与为父听罢了!可为父愿意等,等到他愿意对为父,亲口诉说的那一天。”文宇先生望向逆熵书院门口,对其爱子呼武宙语重心长的说道。
见父亲如此坚持,教书先生呼武宙便不再劝说了。
突然,文宇先生回想到,这冰天雪地的,那苦命少年仍衣着单薄。不出几日,他定会被冻坏的,便心疼不已。
“武宙,快扶为父起来!那少年,在这如此冰冷的天,还只穿一件单薄衣裳。那可是万万不行的,他会被冻出病痛来的。”文宇先生对爱子呼武宙吩咐道。
“父亲,我才是您的亲生儿子,为何您对那孤儿少年如此关怀倍至?”教书先生呼武宙醋意大发问道。
“武宙,一贫苦少年,都要嫉妒他吗?古人曾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为父只不过将对的万分关怀,分予他一丝而已,这都值得如此妒嫉吗?”文宇先生说道。
“父亲,孩儿错了,切莫动怒。您身体康健,就是对孩儿最大的关怀。孩儿向您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去嫉妒任何人了。”教书先生呼武宙眼看父亲,对自己如此失望,便认错说道。
“果真如此,便甚好!”文宇先生长叹道。
回到卧房的文宇先生,点燃烛火,翻找衣柜。不一会儿,他便挑捡出了几件,自己较为厚实的破旧衣裳,准备裁剪。
虽然文宇先生年纪老迈,视力下降许多,针线活不再娴熟,就连他那双曾经强壮有力的手,都变得瘦骨嶙峋了。但是,在这严冬季节,他的心是暖的,他想把这份暖意通过一件暖冬衣裳,带给那苦命的少年。
于是,文宇先生忍受着无数次被针尖刺伤的疼痛,借着烛火,花了一宿,终于剪裁出了一件大小与那少年体形差不多的暖冬衣裳。
树林深幽,野鹿时隐时现,人心亦如此。
入夜,回到官驿养父呼延霆家中的少年,发现养父正在家中喝着闷酒,便知他肯定在上关的栖凤阁花光了身上银两。
那少年深知官驿养父呼延霆醉酒后,最爱抽打他,便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怎料少年刚转身要走,便被官驿养父呼延霆一把抓住,拎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看着掉落在地面上的五枚铜钱,官驿养父呼延霆十分不满,便恶狠狠的踢踹着地上少年。
“臭小子,还想跑!老子辛辛苦苦,把养了十五年。可倒好,这一整天才给老子,赚来这区区的五枚铜子,说是有多废物啊!”官驿养父呼延霆怒不可遏的骂道。
只见那苦命少年并没有反抗,反而将身体缩成一团,任他那官驿养父呼延霆各种踢踹。
何故?
只因十五年的日日夜夜,让那贫苦少年早已习惯了这些毒打。他深知,如若反抗,必然会被官驿养父呼延霆毒打的更加厉害。
过了不知多久,官驿养父呼延霆踢踹的累了,便瘫坐在床褥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臭小子,快把老子累死了,滚过来!”官驿养父呼延霆对地上那遍体鳞伤的少年呵斥道。
那地上少年,疼痛的无法言语,但又不敢违逆官驿养父呼延霆的命令,只得用尽身仅有的气力,缓慢的向他那官驿养父呼延霆脚下爬去。
“臭小子,给老子听好喽!这包裹里面有十封书信,替老子送往上关,亲手交与那里的官驿。三日之内,若送不到,回来,老子必打死。如果这个九州大地上的第一废物,果真没按时送到,也就别再回来见老子,给老子死在外边吧!”官驿养父呼延霆扯着那少年的衣领说道。
话音刚落,官驿养父呼延霆便醉倒在床上,打着呼噜入睡了。他无需听到那少年的答应与否,那少年唯有答应,才能以后继续在此安眠。
那苦命少年的官驿养父呼延霆,是梦王朝的一名呼家村官驿,负责传送呼家村与上关的来往书信。
上关是呼家村的上级郡县,人口众多,经济发达。因此,呼家村内,一些有闯劲的男子,便会去往那里,发展一下自己。
呼家村距离上关,足足有百里的路程。在这冰天雪地里,让一个衣着单薄的十五岁少年只身前往,那狠心的官驿养父呼延霆怕是,真想让那苦命少年冻死途中。
更何况,这百里的道路,并非什么康庄大道。而是有盗匪众多的雷霆崖,有鬼怪万千的明月窟,有山野剑修临渊修行的剑泉,还有那墓地无数的坟冢,真可谓是一条九死一生的凶险路途!这一关关,一道道劫难,都够那孱弱少年喝一壶的。
拿过来官驿养父呼延霆胸前,那装有十封信件的干瘪包裹。那少年心想,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倒不如出去拼闯一下,万一侥幸存活下来了呢!
在为官驿养父呼延霆褪去长靴,解下衣裤,让他舒服的躺卧于被褥之中后。那少年,捡起地上散落四处的五枚铜钱,将它们部存放于一个泥瓶破罐之内。那五枚铜钱,对于官驿养父呼延霆而言,可能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那贫苦少年而言,那是他一天辛劳所得,那些铜钱便不再只是铜钱了,而是那苦命少年的血与汗。吹熄烛火后,那少年带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蜷缩于被褥之中,便睡去了。
睡梦中,那少年对自己说道呼韩殇,纵使身满含伤痛,也一定要十分努力的存活下来。因为只有存活了下来,才有机会向官驿养父呼延霆证明,并不是他口中那个九州大地上的第一废物。努力!奋斗!
翌日清晨,呼家村家家烟火冲天,忙活着各自一家老小的饭食。
简单整理行囊后的呼韩殇,背上装有十封信件的干瘪包裹,便拜别了,仍在熟睡中的官驿养父呼延霆。
打开房门后的呼韩殇,被一阵扑面而来的冷风,吹的他直打哆嗦。此时的他好想回去,继续钻在那暖和的被窝里。可是,当他回头看到床上的官驿养父呼延霆,便立马断了他那种自掘坟墓的念想。
突然,在呼韩殇刚迈出的脚步之下,他看到了一件七拼八凑的厚实衣物。由于他此时衣着单薄,顾不得去想是何人所放,便捡起来穿于身上。
一时间,呼韩殇感到暖意袭人,他仔细打量后发现,那件厚实衣裳大小与自己正巧合适。
由于那件衣裳上面,并没有很多雪花飘落,也没有被雨雪打湿,想必是一位对呼韩殇的作息,相当知情的人所放。
这一切的一切,呼韩殇心中自然有数,但他不愿对那人诉说出来。不用为天气寒冷而发愁的他,顿觉神清气爽,便大步向村口处走去。
路过逆熵书院时,呼韩殇驻足了下来。他站在书院门口,朝院内看了一看,发现自己与正在给村内孩童,授课的文宇先生对视时,他便匆忙离开了。
回头一眼望尽,这冰天雪地的呼家村后,呼韩殇扯了扯自己身上厚实的新衣裳,他发现被人嘘寒问暖的感觉,挺好。
出了呼家村,深知只有三天时间,百里险途。呼韩殇一刻也不敢耽搁,便不知疲倦的向前赶路。
深夜,雷霆崖脚下。
又冷又饿的呼韩殇,来到了雷霆崖脚下。他看到路边尸骨无数,惊吓不已。他本想绕过雷霆崖,怎奈四下搜寻,并无他路。
无可奈何的呼韩殇,只好硬着头皮尝试翻过,这险峻的雷霆崖。
据说雷霆崖上的盗匪,与一般盗匪不同,他们只盗墓葬,不劫杀路人。只不过,盗圣尹留别,与他们这些盗墓贼不同。他会劫杀一名路人,把他扔到刚盗窃的墓穴中,充当自己的替罪羔羊。
缘,妙不可言!
呼韩殇小心翼翼的爬到雷霆崖半山腰,却偶遇到,盗洞里刚出来的盗圣尹留别。
虽然呼韩殇不愿意承认,但是当他看到盗圣尹留别的那一刻,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盗圣尹留别,杀人如麻的名号,很是响亮。梦王朝的地方官府,已经在九州的大地上通缉他许久了,就连如此偏僻的呼家村都张贴了他凶恶的画像。
见到一个现成的待宰替罪羔羊,盗圣尹留别喜出望外。只见他放下背上,刚刚盗取的沉重财物,坐在石块上歇息,玩弄着自己的锋利bi shou。
“小兄弟,不用本盗圣亲自动手了吧?”盗圣尹留别浅笑问道。
见此情景,呼韩殇惊吓不已,右手握紧了口袋内的珏魂颖珠。
“盗圣大侠,谈笔买卖,如何?”呼韩殇故作镇定说道。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将死之人,有何买卖可谈?”盗圣尹留别狂笑不止问道。
“珏魂颖珠,不知盗圣大侠,对此买卖,有无兴趣?”呼韩殇掏出口袋中的珏魂颖珠试探性的问道。
“什么?再说一次遍,本盗圣没听清楚。”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盗圣尹留别,突然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问道。
“珏——魂——颖——珠”呼韩殇一个字一个字的大声念道。
“臭小子,本盗圣告诉,休想蒙骗本盗圣。那仙物已经消失很久了,还是乖乖受死吧!”盗圣尹留别说道。
说罢!盗圣尹留别攥紧手中锋利的短匕,用尽身气力刺向呼韩殇。